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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睡著了。 之前她和程充和在聊天,錢今有事找,程充和讓她坐一會兒,說很快回來,一轉眼功夫她就睡著了。 也難怪,頭一回罵人,紅藍皆空,吃大不消。 那么問題來了,程充和人呢? 聽到門口有人說話開門,顧之橋趕緊抱緊毛毯閉上眼。剛想吐槽自己的反應不大對,就聽到林涵音說:“小橋呢?!辈粫缘檬遣皇清e覺,有種興師問罪的感覺。 “呶,沙發上,她睡著了?!被卮鹚氖浅坛浜?。 “音音,今晚的事是個誤會?!?/br> 顧之橋剛想起來,一聽程充和要解釋,忙又維持睡著的姿態。 “小楊時常來客棧送外賣,偶爾會和我說話,至于老楊,我從沒留意過,他老婆誤會了。那一家人實在糊涂。讓你看到那一幕實在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br> 聽語氣滿誠懇的,但這解釋不痛不癢,林涵音當然不會滿意。鬧那么大聲勢,當事人居然一句實在糊涂就打發過去。她不信母親會看上那個猥瑣的老頭,但是那小的,那小的看她媽的樣子就是心里有鬼啊。 “音音,我很感激你能站出來為我說話。實話說,在這那么久,對這樣的人我還是沒辦法,他們不講道理,罵不過,也不好找人動手。其實今天本來打算讓那人罵完算數的……” 顧之橋閉著眼,卻仿佛能看到程充和無奈的樣子。眼角皮膚的紋路,抿住的嘴唇,訴說著秀才遇到兵,永遠說不清的窘境,還有讓女兒見到的難堪。 林涵音聽不下去了?!澳憔屯αR不動氣?” “那你說要怎么辦?” 林涵音一樣被氣個半死,要是直面潑婦,一回合就被滅掉。 “你還是雇兩個保安吧,萬一那家神經病以后再來怎么辦?!?/br> “見不到我應該就不會發作了,過陣子有人來打理這里?!?/br> 顧之橋和林涵音同時吃驚,“你要把這里賣了?然后去哪?回法國?” “上海才是我的家鄉,還有些事要在上海處理?!?/br> 一直以為母親在大理生活,沒想過她還要回上海,乍一聽聞,林涵音說不出話來。她又不能講,上海歡迎你。 歡迎不歡迎只有她自己曉得。 見林涵音沒反應,程充和沒有多說這個話題,好像剛才不過順帶提到一句,無關痛癢。 “啊,媽,很晚了,我把小橋叫起來拎上去,不打擾你休息?!睙o話可說時找顧之橋就對了。 顧之橋識機伸個懶腰,假裝剛剛被林涵音叫醒,眼神茫茫然看向程充和。 程充和笑了一下,剛才她說到上海的時候,顧之橋動了動,她從鏡子里看得分明。這會兒裝模做樣,像真的一樣。 回到二樓各自洗漱,等兩人躺在床上,林涵音踢踢枕邊人。 顧之橋說不出話,只好發信息給她。 【夭壽啊,欺負殘疾人啦?!?/br>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沒有睡著?!?/br> 除了死人,被那么踢幾下都醒了?!灸阆胩呶也攀钦??!?/br> 林涵音不跟她爭,自顧自說:“小橋,你有感覺到嗎,我跟我媽之間有隔閡。要是你不在,總覺得缺點啥,我別扭,她不自在?!?/br> 【哈,缺的就是我咯。到底誰是親生的啊?!?/br> 林涵音又踢她一腳。 【好好,你們倆別扭到一起的才是親生的?!?/br> 林涵音待要再踢,被顧之橋一個咸魚翻身絞住大腿。從前親密的時候兩人經常這樣玩,絞來絞去越纏越緊越發掙不脫,到最后只有一個結果——變成兩條濕漉漉的魚,從河里躍出,鼻子和嘴巴一起呼吸,等呼吸夠了空氣再一起翻騰入水。 這會兒正說著親媽,兩人絲毫沒有昨日重現的心情,不過象征性鬧一鬧便算。等林涵音保證不再踢人,顧之橋才放開她,一個字一個字打:【時間、距離。你不是從前的你,她不是從前的她,要重新認識對方。有時間有想法,就認識一下,沒時間沒想法,拉倒?!?/br> 有時間有想法嗎?不能說沒有,但又不是那么多,林涵音始終矛盾,來來回回。今天更因和父親對話感到內疚,好像她和母親聯系,是對父親的一種背叛。 “小橋,你生氣了?!辈皇菃柧?,林涵音很篤定,父親的電話打斷了兩人難得的親密,不論換做是誰,都會覺得掃興,而且父親的話不好聽。林建學不喜歡顧之橋,把她當作潛在的威脅,說不定他有他的預感和直覺。 “爸爸他不是那個意思,他沒有惡意的,就是擔心我?!?/br> 擔心?是。 沒有惡意?顧之橋可不這么認為。講的好聽點,林建學寶貝女兒不希望她被人騙,講得難聽點,林建學視女兒為私有財產,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平常她們說到林建學一定會爭吵,彼此聽不進對方說的話。這次正好,她發不出聲音,干脆不說,就聽林涵音講。 “爸爸對你態度不好,他一直覺得你要把我帶壞了。在他心目中我就是那種什么都不懂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吧。小橋,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況,爸爸一個男人,那么些年獨自養大我很不容易。他也沒有給我找個后媽,否則我就會被后媽虐待啦?!?/br> 夜色遮掩了顧之橋不屑的表情,她忍住那聲悶哼,為兩人蒙上一層溫情的面紗。 老三樣,老三樣,說到林建學,就是一千一萬個不容易。這年頭誰容易啊。程充和容易嗎?再說,造成不容易局面的始作俑者是誰呀,軍功章上有林建學的一份,一大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