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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前輩怎地來得這么早?”輕飄飄拋一句問話出去,不愿再走過場地客套。 柳成義哂道:“一早收到楊門主的消息就出發了,現在魔頭作祟,我等應當竭盡全力在所不辭,只盼能早日將邪祟鏟除,恢復安寧?!?/br> 一番話說得無比高尚坦蕩,堪稱典范,義正言辭簡直令人動容。 方才還裝聾作啞的那些人聽完,竟生出慚愧感,柳家的作風一貫清正,動必有道,行必有正,恪守規矩禮節,實乃正道君子。都這種時候了,敢于像柳成義這樣的真不多,其心胸和眼界確實令眾人佩服。 大家相互你看我我看你,不多時你一言我一語地搭話,開始聊起此次的正事。 太一門楊門主將大家請進閣樓中,換個地方說。 沐青幾人跟在玉華后面,不慢不緊一塊兒進去,聽各大宗派商量討論除魔計劃。 雖事發安陽,但楊門主不敢貿然出頭,恭敬請年高德勛的懷空大師主事,眾人沒意見。 懷空大師此次下山,全因受邀而來。 楊門主也不隱瞞,直接言明,其實太一門早就發現了端倪,只是當時以為能解決,就沒有興師動眾,直到瘟疫爆發,又在陳家村后山發現了魔界入口的封印,這才發覺事態的嚴重,趕緊第一時間向縹緲峰求助,并通知其它宗派。 太一門雖做得不夠盡善盡美,但能到這一步還是不錯了,無可指摘,何況眼下也不是指責的時候。 楊門主將目前的情況無一遺漏地敘述清楚,包括沙地法陣,以及可疑人物周大夫。 他在傳訊中并未提及周大夫,話一出,所有人驚詫,紛紛七嘴八舌詢問。 沐青沒有往人堆里擠,候在一邊旁聽,當聽到楊門主將周大夫稱為魔頭的同黨余孽時,手下一頓,不著痕跡望過去。 藏在靈袋中的白姝也聽見了,僵直身子,斂神繼續細細偷聽。 有人問周大夫所犯何事。 楊門主一一將原委道來,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地講一遍。 當日陳家村被洪災席卷,太一門火速派弟子去處理,在與安陽城官兵一起把村里人都遷出去后,帶隊的高階弟子卻在后山發現了怪異之處。 ——大雨滂沱的夜里,周大夫獨自背著箱籠在林中行走,他好似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困住了,走一圈又繞回來,渾渾噩噩意識模糊。 那樣的場景實在瘆人,何況他身上還縈繞著淺淡的魔氣,一看就不正常。 高階弟子不敢輕舉妄動,趕緊讓兩名師兄弟去請長老,自己則帶著眾人在林中守著。 周大夫還在繞圈,嘴里絮絮叨叨說著什么。 離得近了才能聽清。 他不住地念道:“天快黑了,雨這么大,要快些進城……” 顯然,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魂魄離體成了執,只記得生前的事。 太一門長老過來,帶領眾弟子在周圍探查,在被泥石流沖垮的小路上發現了他的尸體,并順著山路找到了隱隱要裂開的魔界入口。 周大夫應該誤闖到過那里,自身死后成為執,亦與之有關,只是他自己似乎還不知曉,成了一道無依無靠的游魂。 太一門長老欲將他帶回去,可在回城途中,周大夫忽然魔怔了似的,力量暴漲,不僅將押解他的眾人打傷,還逃得再也找不到蹤影。 那長老與眾弟子廢了老大勁兒才將他重新捉住,以為他會進城中惹事禍害生亂,不成想去捉拿他的時候,他竟然還在九曲街幫著照顧染上疫病的百姓。 楊門主沒有偏頗,全都如實交代,有一說一。 “那大夫如今在哪里?”一線天的人問。 “關在閣樓里,已經派人去把他帶過來了?!?/br> 話音剛落,周大夫就被數十名弟子押著送過來,他看起來比昨天還狼狽,整個人萎靡不振,臉色白得像紙,身形佝僂著。 見到在場這么多修士,他有些驚怕,畏首畏尾地站在門口,被一名弟子用力推才惶恐地往里面走。 沐青抬眼望去,在瞧見周大夫的一霎那不由自主曲縮起手指,色澤淺淡的唇微微抿著。 來安陽城遇到周大夫那會兒她就覺察到了,知曉給自己草藥的是一個死人,一縷執念未散的亡魂而已,只是這世間千奇百怪的事太多,亡魂化為執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動并不少見,鬼魂不一定都壞,這人毫不作假的關切讓她得以改觀,沒有插手去管,而之后的一切也應證了她的做法沒錯。 可誰能想到其中還有這么一檔子事。 當時周大夫身上縈繞的魔氣早在脫逃時散了,所以沐青才沒發現,如若不是這樣,她定不會放過這人。 眼下周大夫渾身被打上禁制,頹喪地矗立在原地,他沒見過這么大的陣勢,嚇得忍不住輕微哆嗦。 即便已經死了,可生前只是一介平平無奇的小老百姓,突然發生這種情況,哪可能一下子就接受,且他這兩天沒少吃苦頭,光是一道普通的黃符就夠他受的了,現在見到又來了那么多人,便愈發驚怕。 見他這副樣子,再無之前在城外遇到時的灑脫與淡然,沐青下意識蹙眉。 她看得出來,周大夫魂體受損,還被打了好幾道困束用的符咒,應當不太好過。 或許是感受到了什么,靈袋中的白姝動了動,隔著袋子朝向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