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九似乎是被他給哄好了，乖巧的窩在他懷里不亂動。

    原堯伸手將她身上那件寬大的風衣整了整，然后就抱著她出去。

    他照例是騎著那輛摩托車過來的，本是打算帶黎九九回明珠苑，只是他出來得匆忙，沒有帶那邊的鑰匙。

    他還沒帶錢，酒店都去不了。

    似乎，真的只能帶小姑娘回家了。

    但在這之前，原堯又遇到了一大難題。

    他把黎九九按在摩托車后座，只是他再略微一撒手，她就東倒西歪的了。

    “一會兒抱住我，聽到沒？”他只能繼續伸手扶住她。

    黎九九眨眨眼，看著他，不說話。

    “不然一會兒摔跤了，很疼的?！痹瓐蚶^續說道：“那我現在松手了。等我上車了，你就抱著我的腰，知道嗎？”

    黎九九羞澀：“這樣不好吧?！?/br>
    “九九，摔一跤你就知道抱緊我了?！痹瓐驕厝岬呐呐乃念^。

    黎九九：“……”

    原堯將頭盔戴在了她頭上，頭盔對于她來說有些大。

    “哎呀要掉?！崩杈啪耪f。

    “不準摘，戴著?！?/br>
    “好嘛?！?/br>
    黎九九戴著大大的頭盔，緊緊的拽住了他的衣擺，原堯也放慢了速度。

    夜色如墨，晚風冰涼。

    縱然速度慢，黎九九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瑟瑟發抖，但人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她剛剛，哭得好丟人qaq。

    原堯聽見她打噴嚏，在前面說道：“衣服裹緊了?！?/br>
    “你冷不冷呀？”他穿得也單薄，黎九九很歉疚：“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吐你身上，我沒控制住?！?/br>
    她一提，原堯就覺得自己身上還有味道。

    ……算了，不和她計較。

    “你今天怎么回事？”他問。

    她出來得似乎很匆忙，還穿著睡衣和拖鞋。

    “蘇阿姨說我偷東西，讓我滾出去?！崩杈啪胚@時候已經緩過來了，她十分平靜的回答道：“我就出來了?！?/br>
    原堯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那你哥呢？”

    “我爸他不要我了，和爺爺去了燕京?！崩杈啪耪f話時有些哽咽，她又想起了剛才她給黎晏打電話。但她這次沒哭。

    原堯聽著她說話，勉強理清她口中的“蘇阿姨”，應該就是她口中的“爺爺”的妻子，黎晏的后媽。

    “那黎晏他爸相信你嗎？”

    “爺爺可能覺得我就是來騙吃騙喝的，所以肯定信蘇阿姨的話，覺得我手腳不干凈。所以他提前把我爸帶走了?！崩杈啪庞行┑吐洌骸翱晌艺媸撬麑O女呀?！?/br>
    這事兒……還真是個死結。

    原堯想，黎晏要是回來了知道之后，沒擔當一些，小姑娘可能又要流落街頭了。

    原堯沉默了半天，忽然說道：“九九，他們不要你，我要你。反正明珠苑的那套房子空著，你可以住那兒去?！?/br>
    “……原堯你才十七歲怎么就想著金屋藏嬌了！”

    “我只是不想看你流落街頭?！痹瓐蜣q解：“好歹你說了，是我未來女朋友，我能不管著你嗎？”

    “原堯，你真好?！崩杈啪抛谀ν熊嚭笞?，她想將臉貼在他背脊上，又想起頭上礙事的頭盔，于是只能作罷。

    但她的手往前伸，抱住了他的腰。

    能在這里遇見他，她覺得自己好幸運呀。

    原堯穿得單薄，感受到那雙軟綿綿環著他的小手，心中一片柔軟。

    一輛可以風掣電馳的摩托車，被原堯騎出了小破自行車的感覺，終于磨磨蹭蹭的回到了朝陽花苑。

    黎九九被他從摩托車上抱下來，呆呆的問：“你這是把我帶到哪里了呀？”

    “我家?！痹瓐蚱届o的解釋了緣由。

    黎九九沉默半晌：“你把我送回城東吧?！?/br>
    “小姑娘，來都來了，這時候想跑，來得及嗎？”他伸手蹭了蹭她紅紅的眼角，語氣調笑。

    黎九九揪住身上寬大的風衣，很驚恐的看著他：“你，你過來我就喊人了哦?！?/br>
    原堯配合演出，長臂一伸，摟住了小姑娘：“你跑不掉了?！?/br>
    他說著，捏了捏她腰上的軟rou。

    “別，別捏我，癢呀?！?/br>
    外面很冷，黎九九知道如果她不跟著原堯走，很有可能會凍死在街頭，于是和他鬧了一會兒之后，就乖乖的跟著他進去。

    原堯牽住她的手，帶著她摸黑往里走。

    他發誓，這絕對是他第一次，回自己家還跟做賊一樣。

    原堯倒不是怕自己被人發現了，而是顧及小姑娘，臉皮薄，會不好意思。而且，傳出去了也是真的不好聽。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家里很安靜。

    原堯換了鞋，又給黎九九在鞋柜里翻新拖鞋。

    將腳上那雙被雪水浸濕了的拖鞋換下去后，黎九九松了一口氣。

    原堯隨手就把那雙濕答答的拖鞋丟到了垃圾桶里。

    他帶著她上樓，用氣音說道：“客房沒空調，你今晚先在我房間睡一晚上，我去睡客房?！?/br>
    他說著，握住門把手，把自己臥室的門給打開了。

    房間里是暖橘色的燈光，籠罩著黑白簡約的臥室。

    黎九九一眼就看到原堯床上被擠到邊緣的小倉鼠，愣了愣。

    她跑過去，抓起了那只倉鼠，問：“這是之前你沒抓起來的那只嗎？”

    原堯剛開始沒注意她，還在自己衣柜里找沒穿過的衣服，聞言轉過頭去，臉上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黎九九抱著玩偶，愛不釋手：“怪不得你說自己抓娃娃可厲害了，原來都是練出來的呀?！?/br>
    “行了，去把衣服換了?！痹瓐蛉咏o她一件嶄新的衛衣和長褲。

    黎九九說：“我身上不就是睡衣嗎？”

    “都濕了，趕緊去洗澡?！彼块g里獨立的衛生間。

    原堯按著小姑娘的肩膀，把她推了進去。

    “好嘛?！币膊皇堑谝淮卧谒蚁丛枇?，黎九九一回生二回熟。

    聽見衛生間傳來了嘩嘩的水聲，原堯這才走到床邊，把那個裝著星星的許愿瓶給放到了床頭柜的柜子里面。

    才幾十顆，攢多一點再給她看。

    趁著黎九九洗澡的這一會兒，原堯也拿了衣服去外面的衛生間里沖了個澡，洗掉身上嘔吐物的味道。

    兩人都洗漱好，已經快一點鐘了。

    主要是黎九九太慢了。

    原堯想起上次在明珠苑那邊，黎九九濕漉漉的長發，便去了樓下找了吹風機給她。

    進房間的時候，正好看見套著件寬大的衛衣的黎九九出來。

    衛衣寬大，遮住了她的整個大腿，她就沒再穿那條褲子，因為穿了的話，她可能可以當場給原堯表演一個平地摔。

    原堯走過去，揉揉她濕答答的腦袋，語氣帶笑：“怎么那么小啊?！?/br>
    “哎呀，濕的?！?/br>
    原堯插了電，說：“給你吹頭發?！?/br>
    “聲音會不會有點大？”

    原堯戲謔：“你放心，我爸不會過來砸我門的?！?/br>
    黎九九：“……哦哦?！?/br>
    原少爺很明顯是第一次干這種伺候人的活兒，因為他揪得黎九九頭皮疼。

    黎九九護住自己的頭發：“我還是自己來吧?！?/br>
    “不行，我來?！痹瓐蛞荒槆烂C：“我多練練，熟練了就好了?！?/br>
    ……還熟練呢。

    “那你輕一點哦?！?/br>
    原堯不輕不重的拍了下她腦袋：“疼也忍著?！?/br>
    話雖如此，他的動作還是盡量的輕了下來。

    吹干了頭發之后，原堯又去樓下給她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柜上。

    “行了，去睡覺?！彼芽照{調好了溫度，捏了捏黎九九白軟的臉頰，說道。

    黎九九烏黑的眼珠子看了眼那張她可以翻滾好多圈的床，說：“你真要去客房睡嗎？你會不會冷??？”

    原堯將小姑娘往床上一按，讓她坐上去，說：“我不去客房，跟你睡??？”

    “我擔心你會冷?！崩杈啪畔肓讼?，很認真的建議道：“你去那邊沙發上睡吧，我不介意的?！?/br>
    “我放著床不睡去睡小沙發？”原堯給她理好了被子。

    黎九九臉一紅，想了好半天，說道：“那，那你睡床?！?/br>
    原堯：“……”他的小姑娘是不是在邀請他？

    “我去睡沙發?！彼又f道。

    “行了，你趕緊睡覺。躺下去?！痹瓐蚩扌Σ坏?，和她終止了這個話題。

    “可我真的怕你冷?！崩杈啪畔?，自己占了原堯的房間，害得他去睡客房，他要是凍生病了，她得愧疚死。

    “我一大男人怕什么冷？也就你嬌嬌弱弱的，受不得凍?！痹瓐蚩粗怨蕴上碌睦杈啪?，說道：“現在我幫你把燈關了，你閉上眼睛，睡覺?！?/br>
    黎九九躺在軟乎乎暖洋洋的被窩中，睜著一雙清澈的小鹿眼看著他，她忍不住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跟哄小孩子一樣呀?！?/br>
    “本來就小?！痹瓐蛘f著，就把燈給她關了。

    然后，黎九九聽見他離開房間的腳步聲以及關門的聲音。

    她縮在被子里，感覺渾身都被溫暖與少年的氣息包裹。嗯……說得清楚一點，應該是原堯沐浴露的味道。

    是很清新的青草香。

    黎九九嗅了嗅，還聞到了煙草的氣息。

    她探出頭去，果然在不遠處的垃圾簍里看到了幾個煙頭。

    哎呀，原堯年紀不大，哪里學的抽煙嘛。

    對身體又不好……

    黎九九胡思亂想著。

    說起來，如果今天沒有原堯，她可能真的就是呆在那個小破屋里，一邊哭一邊吹著冷風，可能會生病，會很難受。

    還有對于未來的絕望。

    但現在不一樣。

    黎九九知道，他會一直在。

    他怎么會那么好。

    她，她好喜歡原堯呀。

    最喜歡他了。

    懷揣著少女懵懂的心動，黎九九在滿是少年氣息的溫暖被窩里陷入了沉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