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原堯才緩慢的問道：“什么女友？”

    黎九九語氣帶笑，眉眼間蕩開漣漪：“他還說你弱不禁風小白臉來著，不過女孩子都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所以能勾得他女朋友跟你跑了?！?/br>
    原堯本該生氣的，只是聽著黎九九的話，忽然間就問道：“那你喜歡嗎？”

    黎九九愣了愣，然后便笑著避開這個問題：“你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風小白臉，想什么呢。不過你跟我說說唄，你和封威前女友怎么回事呀？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母胎solo來著?！?/br>
    “不認識?！蔽茨艿玫嚼杈啪诺幕卮?，原堯也不繼續問。

    “??？”黎九九本來還想聽故事來著，沒想到原堯直接就是這個回答。

    原堯看她失望的臉色，挑了挑眉：“黎九九，你指望我說什么？”

    “算了，聽你說我還不如看小說呢?！崩杈啪派焓帜闷鹉潜緯?，翻了兩頁找到自己剛才看的那一頁，說：“你趕緊回去上課吧?！?/br>
    原堯這么些日子難得和她單獨相處，才不樂意這么早就回去，反正課都已經逃了，也不差這幾個小時。

    只不過看黎九九這樣子，原堯當然不能說自己不想走，于是他伸手抽掉黎九九手里的小說。

    “別看了，學習?！痹瓐蛞槐菊浀溃骸澳阋詾槲襾砀陕锏?？還不是擔心你這段時間把學業落下了，到時候四百六十三名都考不到?！?/br>
    黎九九捂住自己的腦袋，一臉痛苦。

    原堯從黎九九書包里摸課本的手一頓，緊張的問她：“怎么了？我去給你喊醫生?！?/br>
    黎九九拉住他，虛弱的說道：“我沒事，就是看見課本頭疼?！?/br>
    “那算了，你別看課本，看我?！痹瓐蛱袅颂裘?，說：“你書包里有沒有草稿本？我拿了啊?！?/br>
    “哦?！?/br>
    眼看著原堯摸出一個a4大小的冊子，黎九九忙道：“這不是草稿本??！”

    只是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晚了，眼看著原堯翻開那本素描本——

    那上面，畫著一個身著球衣的少年?？吹贸鰜?，繪畫的人功底很好，只是寥寥幾筆便勾勒出少年的英姿。那張輪廓線條完美的臉上，只來得及畫了一小半的五官，但已是足以窺其風姿。

    黎九九搶過來，說道：“那天在體育館看你們打球挺精彩的，我又沒相機，就隨手畫了幾張，后面還有黎晏季勻他們呢。你可別誤會??！”

    黎九九像是怕原堯不相信一樣，又把后幾頁翻了給他看，一個一個的指告訴他這是誰。

    原堯看著后面幾頁完全可以稱之為簡筆畫的“火柴人”，十分滿意。

    “行了，你別說了，我都知道的?！痹瓐蛘Z氣帶笑。

    黎九九：“……我是說真的?！?/br>
    只是看當時原堯特別帥，就忍不住記錄了下來，完全沒有其他意思。

    “黎九九，你畫了這張送我吧?！钡瓐蛩坪醪惶?，它指了指黎九九手里的素描本。

    “……好?！?/br>
    “你學過畫畫？”原堯得了承諾，便張口問道。

    黎九九胡亂的點點頭：“大學學的就是這個專業?！?/br>
    原堯摸摸她腦袋：“好了，那來學習吧?！?/br>
    ……這，怎么又繞回來了？

    黎九九是真沒想到，原堯能這么“喪心病狂”的壓著她學一個下午。等到九中的放學時間，原堯才慢吞吞的離開。

    終于解脫的黎九九松了口氣，摸出素描本，拿出鉛筆，開始在少年的臉上勾勒了起來。

    她繪畫的速度其實是很快的，尤其是這種不必講究比例結構等的涂畫，要是快的話，她一個小時就能畫出一張來。

    畫完了之后，黎九九又往后翻。

    其實，說來也有點不好意思，后面的這幾個動作各異的“火柴人”，全都是原堯。只不過她懶，一直都沒畫下去而已。

    黎九九又畫了幾筆后，翻回前頁，纖細的指尖虛虛的搭在了少年的臉上。

    黎九九又不是什么情感白癡，原堯待她的感情變化，她還是隱約能夠感受到的。

    從把她當做挺好玩的“小傻子”時的漫不經心，到想護著的“侄女兒”時的關切，后來，莫名的，他喊她的名字時，都帶了別樣的溫柔。

    黎九九第一次察覺到原堯的感情時，是之前在食堂的時候，原堯一句“不是你對我有所圖”，第二次，就是剛才了，他一句“那你喜歡嗎”，幾乎是直白的在告訴她他的心意。

    ……原堯其實挺好的，不是她叔叔輩的人該多好。

    黎九九惆悵的想，萬一她哪天就回了那個屬于她的時代，原堯該怎么辦？

    所以，還是不要耽誤原堯了。

    反正，他今后長大了，也一定會遇見一位喜歡的人，娶妻生子。

    等她回去了，說不定找他盡孝的時候，還能看到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哥哥或者小jiejie呢。

    黎九九想了想這種魔鬼場景，忽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原堯似乎也慫得很，他不說她就假裝不知道，過一天算一天嘛。

    黎晏放學后馬不停蹄的來醫院看黎九九，便看自己的寶貝閨女在盯著一個素描本發呆。

    黎九九聽見腳步聲，反應極快的把素描本藏了起來。

    黎晏問：“藏什么呢，拿出來?！?/br>
    “爸，我好餓呀，今晚吃什么??？”黎九九十分生硬的轉移話題。

    黎晏和黎九九父女倆都有一個十分相似的特點，那就是特別容易被轉移思緒。

    果不其然，黎九九一扯別的，黎晏就不再問她藏了什么。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間，黎九九已經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星期了。

    這一天，黎晏氣沖沖的來了醫院。

    “爸，怎么了??？那么生氣？”

    “梁玫雖然滿了十四歲，但沒滿十八歲成年，她家里……”黎晏聲音有些冷：“反正，她今天就已經回學校上課了?！?/br>
    黎九九倒是不意外這個結果，她問：“那封威他們呢？”

    “他們不是主犯，也沒有真正動手，估計以聚眾打架的罪也關不了多久?！崩桕桃徽f就更生氣了。

    黎九九笑了笑：“出來了就出來吧，惡人自有惡人磨?！?/br>
    雖然這些天躺在醫院，但黎隆為了向黎晏表達他對她的重視，所以還是會偶爾來醫院看她，也會給她一些零花錢。

    黎九九嘴甜，哄得爺爺眉開眼笑，這段時間攢了不少錢。

    有錢了，當然就好辦事啊。

    所以，她當時想著不會善罷甘休，可不是想想而已。

    黎晏卻似乎被黎九九點醒了一樣，忽然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黎九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剛想問下去，黎晏就接著說道：“我問過醫生了，你可以吃點葷的了。九九，想吃啥??？”

    “吃雞腿?！崩杈啪叛劬σ涣粒骸拔夷艹允畟€！”

    十個大雞腿黎九九當然是吃不下了，啃了兩個雞腿又吃了飯，她就飽得不行了。

    傍晚的時候，黎晏就陪著黎九九去散步消食。

    他們正說著話，不遠處忽然沖過來了一個身著藍白相間病服的女人，女人披頭撒發，活像個瘋女人。

    她指著黎九九，開始“咯咯”的笑：“妮妮！我的妮妮！”

    黎九九被嚇了一跳。

    很快就有護士過來，將女人帶走。

    黎九九心有余悸的問：“這是誰??？”

    “是精神科的一位病人，最近她的情況好轉，才被允許出來透透氣的?！弊o士安撫黎九九：“嚇著你了吧？很抱歉?！?/br>
    黎九九道：“沒事?！?/br>
    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黎九九給忽略了。

    第二天，黎晏照常去學校上學，他本來是打算找機會找梁玫的麻煩的，只是沒想到，已經有人先他一步了。

    課間，女生們議論紛紛：“那個高二的學長好帥呀，那個腿，好長，我真的可！”

    “我知道他，他叫原堯?！?/br>
    “名字也好好聽哦?！?/br>
    “名字好聽有什么用，他名聲差啊，聽說連女生都打呢。他把梁玫叫出去，鐵定沒好事?！?/br>
    “啊，梁玫那么好看的女生，他也下得了手……”

    教室里小女生的議論原堯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梁玫有些不安的跟在他的身后。

    兩人一路上了天臺。

    按理說，學校的天臺都是上鎖的，只是有的時候上天臺打個架抽個煙什么的也清凈，所以原堯手里有鑰匙。

    已經快步入冬季了，天臺的風冷颼颼的，吹得人戰栗。

    梁玫皺眉：“你叫我過來，到底做什么？”

    “算賬啊，不然你以為呢?！痹瓐蚍路鸫懔吮难垌?，逼視著梁玫。

    梁玫心中微微一沉。

    “右手抓的她頭發，把她往墻上磕，是吧？”

    梁玫頓覺手腕處傳來了鉆心的疼痛，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隔著校服袖子捏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沒用什么力，但梁玫卻覺得，他是恨不得把她的這只手捏斷了一樣的。

    她慘叫著要去扒開他的手：“你放開我！還不是黎九九多管閑事！你現在來找我算賬，是沒看見她臉上成什么樣子了吧？她都破相了，額頭那么大的口子，你給她出頭你丟不丟人！”

    手腕處的疼痛消失，梁玫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緊跟著便是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原堯大步走進了她，骨節分明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脖頸指節微微突出，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用了力的。

    梁玫拼命的掙扎，而原堯依舊巋然不動，直到她漸漸安靜下來，原堯才面無表情的松了手。

    梁玫跌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喘著喘著，她就忍不住哭了，但她又怕惹到眼前魔鬼一樣的少年，便只得努力的壓抑著。

    原堯道：“我以后不想再在九中看見你。你懂嗎？”

    梁玫拼命的點點頭，最近上面出臺了反校園欺凌的綱領，因為剛剛出臺，所以這段時間正是敏感時候，黎九九那事兒出了之后，梁玫本來就在猶豫要不要轉學了，因為擔心黎九九秋后算賬。她不怕，但是她父親卻容不得這種事發生，畢竟，她爸將她撈出來后，就已經教訓過她一頓了。

    現在，原堯來這么一出，更加堅定了梁玫轉學的想法。

    “我，我會轉學！我今天就轉學！”她連忙說道，一雙眼睛里全是驚恐。

    “往后，也別讓我知道，你再出現在黎九九面前?！痹瓐蜻诉腹?，慢條斯理道：“否則，下一次就沒這么簡單了，懂嗎？”

    “我知道！”

    原堯揮揮手，不再去看她：“滾吧?！?/br>
    梁玫連滾帶爬的離開，直到回到了班級，她也依舊心有余悸，鹿小魚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周圍的學生們看她這副狼狽的樣子，都開始八卦了起來——傳聞誠不欺我，原大佬真的打女生！天吶這樣的人，也太可怕了。

    某些還未來得及萌芽的桃花，“啪嘰”一下被原堯自己無意中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