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電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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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次有個特別的朋友呢……】 戲謔的機械音忽然上挑,帶上了不確定的疑惑。 【唐凜,智力未知,體力未知,攻擊力未知,防御力未知,綜合危險等級未知……奇怪,找不到你的關卡數據……】 貓頭鷹卡了殼。范佩陽神色未動,鄭落竹聽到這里,基本明白等級評定的依據了??筛鹕称?、張權、郁飛、李展,卻同時去看那個高挑的男人,目光中帶著探究和疑惑。 電梯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彼此認識,唯獨唐凜,今天之前,誰也沒見過。 他從頭到尾都很安靜,和范佩陽一起站在電梯最深處,同款長腿,同款大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來走秀。 不過和范佩陽的冷峻截然相反,唐凜有一張眉目清淡的臉,是那種會讓人覺得舒服的好看,即便不笑時,也帶著歲月靜好的溫柔。 沒理會周遭目光,唐凜微微抬頭,問小貓頭鷹:“一定要數據嗎,不能直接評?” 貓頭鷹圓滾滾的腦袋歪來歪去,糾結得要命,最后索性在屏幕上打滾,滾過來,滾過去,滾過去,又滾過來,企圖以此滾開點思路。 唐凜耐心等著,眼眸里不自覺流露期待。 眾人莫名覺得被問住的小貓頭鷹可憐巴巴的。 就在這時,吊索又一次卡住了,卡得比前一次還嚴重,轎廂“咣”地一頓,繼而猛烈搖晃。 即便眾人有了前次經驗,還是對突如其來的慣性措手不及。 葛沙平直接向前失去平衡,帶得旁邊的鄭落竹差點也倒,等鄭落竹撐住側面轎廂壁好不容易站穩時,前者已重重壓到張權身上,壓得張權一張臉緊貼轎廂門,幾乎變形。 “葛沙平——”張權又狼狽又惱。 轎廂還在晃,葛沙平的身子半天沒直起來,也怒:“這他媽破電梯到底多少年頭了!” 他中氣十足的咆哮在狹小的密閉空間里,驚雷似的,震得轎廂壁都在抖,回聲嗡嗡的。 眾人被晃得七葷八素,又遭遇了耳膜摧殘,正苦不堪言,電梯里的燈忽然滅了。 頂燈,樓層按鍵燈,顯示屏的冷光,一齊滅掉,逼仄的空間像被突然浸了墨,徹底的黑暗。 轎廂突然晃得更厲害,就像有只大手抓著吊索用力搖,黑暗和搖晃將電梯攪得一團亂。 “什么情況——” “媽的誰撞我——” “誰壓在我身上呢——” “葛沙平,把你的鐵臂給老子拿開——” “cao——” “等等……你們聞到什么味道沒……” 李展帶著一絲輕顫的聲音,終結了混亂和嘈雜。 漆黑中的眾人,一個接一個安靜下來,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配合他們,連轎廂都不晃了。 “好像……是血……” 無邊靜默的幽暗之中,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冷白色的燈光忽地亮起,光明重臨。 所有人都在剛剛的混亂中挪動了位置,強烈的光線刺得人睜不開眼,可電梯里的空間實在太小了,不用視野清晰,就足以看見那團血霧。 葛沙平撲倒在轎廂門上,后脖頸一個血洞,應該是被什么從后面直接貫穿,但兇器已經拔走,動脈破裂噴濺出的血,染紅了半扇轎廂門,和唐凜的淺駝色大衣。 他離葛沙平最近,大衣幾乎已經成了紅色,可他的臉還很干凈,只有一個極小的血點飛濺到了眼下,襯著過分白的膚色,像一顆血紅淚痣。 他手上沒有兇器。 誰的手上都沒有兇器。 然而葛沙平的確是死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震驚,錯愕,不可置信,還有隨之而來的恐懼。 李展直接腿一軟,靠著轎廂壁癱坐下來,聲音顫抖:“不可能的……怎么會死人……” “到底誰干的——”張權突然掏出匕首,沖所有人揮舞咆哮,目眥欲裂。 周圍人一下子閃開,郁飛咬牙切齒地吼回去:“你他媽賊喊捉賊!” “cao,別想冤枉我,我的刀根本就沒用過——”張權聲嘶力竭,幾乎破音。 李展勉強站起來,呼吸不穩,腿肚子轉筋,卻還是顫巍巍拉了郁飛一把。 郁飛一怔,看清了張權的匕首,光潔如新,刀身锃亮,更重要的是,刃口扁平,而葛沙平的后脖頸,開的是圓形血洞。血跡可以擦,傷口形狀作不了假。 【呀,死人了?恭喜你們,競爭對手又少了一個喲?!?/br> 小貓頭鷹歡快補刀,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張權猛然一震,刀尖一下子轉向唐凜:“是你,你離老葛最近,只有你能……” 能什么,不知道,因為下一秒范佩陽已經卸了他的刀,并將人狠狠推了出去。 張權壓根來不及反應,就結結實實撞到轎廂壁上,“咣當”一聲,極重,整個人完全懵逼。 誰也沒看見范佩陽什么時候動的,等塵埃落定,他已擋在唐凜身前,目光依次掠過每一個人,緩慢,危險。 郁飛冷笑:“這是撕破臉了唄?” 唐凜拍一下范佩陽肩膀,從他身后走出來。直面尸體帶來的沖擊仍在,他輕輕深呼吸,用拇指抹掉眼下的血滴:“我不是兇手?!?/br> “你說不是就不是?”張權梗著脖子,“我們憑什么相信你!” “我也不用你相信?!碧苿C完全沒自證清白的意思,只環顧電梯,篤定道,“總之,兇手要么在我們之中,要么……”他緩緩轉頭,直視落到上方顯示屏上,“是你?!?/br> 【我才不會殺人!】 小貓頭鷹氣憤反駁,下一秒,又語氣突變,咕咕怪笑起來。 【不過我知道兇手是誰喲~~】 還沒“喲”完,燈再次滅了,電梯晃得比先前更厲害。 唐凜一個踉蹌,后背不知撞到了誰的肩膀,磕得生疼。 某個方向炸開張權驚恐的聲音:“誰都別過來——” 緊接著另一方向傳來范佩陽的聲音:“唐凜,過來?!?/br> 唐凜剛要循聲而動,忽然察覺一絲冷風,就在這黑暗混亂里,就在他的周圍,卻又無法準確捕捉。 他呼吸一滯,身體本能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一點極小的涼意,碰到他的后頸。 唐凜幾乎是瞬間反應,整個人毫不猶豫往前撲去。 “咣”一聲悶響,他也不知道給誰撲倒了。被撲者卻反手抱住了他:“唐凜?” 是范佩陽。 唐凜顧不上回應,抬頭提醒黑暗中的所有人:“大家小心,兇手動了?!?/br> 話音才落,燈光大亮。 漸漸停止的搖晃里,新的血腥氣鋪散開來。 唐凜的視野漸漸清晰,他先看見了身下的范佩陽,接著是臉色嚴峻的鄭落竹,驚魂未定的張權…… “李展——” 郁飛的一聲喊,撕心裂肺。 唐凜轉頭,那個白凈的青年靠坐在樓層按鍵下,雙目大睜,咽喉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血。 紅了眼的郁飛沖過去,不顧一切幫他按傷口,可根本無濟于事,李展已經沒有了呼吸。 【哎,又死一個……】 小貓頭鷹假模假式地嘆氣。 郁飛停住,靜默良久,輕輕幫李展合上眼。 他慢慢站起,滿手鮮血就像地獄來的惡鬼。 “誰是兇手?”他問顯示屏,一字一句。 【這個嘛,要不要告訴你呢……】 圓滾滾的腦袋歪頭看他,拿腔拿調的。 “砰——” 一把軍用突擊刀直接插進屏幕,顯示屏碎裂,小貓頭鷹扭曲閃爍兩下,再沒了影。 郁飛把刀拔丨出來,一言不發地看向剩下的人。 張權。范佩陽。鄭落竹。唐凜。 誰是兇手已經不重要了,總歸跑不出這四個。 他眼里的殺機太盛,幾乎沒半點隱藏的意思。 鄭落竹往范佩陽和唐凜這邊靠了靠。郁飛帶著軍刀,卻直到此刻才亮,足以說明他的沉穩??沙练€的人一旦瘋狂,比沖動者更可怕。 “竹子?!碧苿C忽然在背后說話,“你能制住他嗎?” 鄭落竹一懵:“制誰?” 唐凜:“郁飛?!?/br> 鄭落竹:“……” 目標對象聽著呢,老板也看著呢,他就是哭著也得能。 不必再給什么保證的廢話,鄭落竹拎起腳邊一個旅行袋,直接朝郁飛砸過去。 郁飛往旁邊一閃,鄭落竹已抱著另外一個雙肩包上前,包身狠狠按向郁飛持刀的手臂,速度之快,動作之勇猛,愣是把雙肩包扛出了炸丨藥丨包的氣勢。 二人糾纏成一團,給張權看愣了。 范佩陽忽然接收到唐凜的眼神,視線對上,唐凜又瞥一下張權方向。 他心領神會,趁機上前擰住張權的胳膊,直接把人按到了轎廂壁上。 “哎哎,你弄我干什么——”張權毫無防備,疼得齜牙咧嘴。 唐凜走過來,沒耽誤時間,直接抓起他兩只手,仔細地看。 那邊的鄭落竹終于把郁飛鎖住,氣喘吁吁:“cao,你小子勁兒挺大啊 ?!?/br> 不過鎖得不太優雅,兩人團成一團滾在地上,你纏我胳膊,我別你腿,麻花似的。 但總歸是拿下了,鄭落竹剛想邀功,就聽見唐凜說:“竹子,你把他放開吧?!?/br> 鄭落竹:“……” 打工太他媽艱難了。 “兇手是他?!碧苿C指著張權,目光卻是看郁飛,像在給對方一個交代。 轎廂內忽然靜下來。 有那么幾秒,世界仿佛只剩冷白色的光,和帶著余溫的血。 鄭落竹在郁飛的掙扎里,后知后覺松了勁兒。 郁飛甩開他站起來,半信半疑地盯著唐凜,目光依然兇狠。 張權也回過神,立刻惱羞成怒,在范佩陽的鉗制下不甘叫囂:“你憑什么說我是兇手?!” 唐凜:“因為兇器在你身上?!?/br> 張權:“我的刀根本和兇器不符!” “不是刀,”唐凜的目光自上而下,落到他的手上,“你剛才想殺我的時候,我就感覺出來了,是手指?!?/br> 張權僵住。 “唐凜,”郁飛忽然出聲,嗓子啞得厲害,“你說什么,他想殺誰?” “我,”唐凜脫下大衣,走過去輕輕蓋住李展,“本來被殺的,應該是我?!?/br> ※※※※※※※※※※※※※※※※※※※※ 飯堂夫夫,總算是說上話了~~1v1,he,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