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霧偶影(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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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的手腕被簡單地處理過,厚厚的繃帶纏了幾支筷子來固定骨頭,小臂腫得老高也不耽誤他輕盈地翻墻、翻窗。倒是渾身上下毫發無傷的癸,動作頗為笨拙。 顧晚鳶拉了癸一把,伸頭朝下面瞧了瞧。 說是臨街,但窗戶下面其實只是一條巷子,這會空無一人。 說來也是巧,丙和癸路過米粉店時,剛好看見顧周二人跟隨老板上樓,轉到米粉店后面的小巷,就看見了周灼祁站在窗前。兩個人看見周圍沒人,索性直接順著管道爬了上來。 周灼祁關了窗,拉上窗簾:“丁和戊沒來?” “被抓住了,”丙查看著自己的傷臂,“這會怕是已經兇多吉少了?!?/br> 周灼祁略皺了眉,沒說什么。 顧晚鳶卻問了一句:“你們怎么沒救他們呀?” 癸心虛地看著顧晚鳶,縮了縮頭,沒敢接話。 丙臉色蒼白,看上去有些虛弱,完全沒了初見時吊兒郎當的樣子:“美女,你覺得我與癸的病弱組合能救得了他們嗎?以我的狀態,癸的能力,我們倆能僥幸逃脫已經很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非得讓我們自投羅網,把命也給搭進去?不是每個人都是甲?!?/br> 癸贊同道:“我不是你,丙也不是甲,今天中午起血霧時我也差點喪命。我們能顧好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不是故意不救他們?!?/br> 周灼祁拍了拍顧晚鳶的肩,虛攬著她到桌邊坐下。 顧晚鳶默了默。 她也不是圣母,也做不到犧牲自己去救一個萍水相逢的人。 蜉蝣界是一個太危險的地方。周灼祁的能力她不清楚,但她覺得自己只是徒有虛名,蜉蝣界出了bug才會把她拍在乙字位,因為在逃生世界里,她也只是在努力求自保而已,稍不注意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只是……只是在一個瞬間,模模糊糊想起一些事罷了,那種被前一秒還在并肩作戰的隊友拋下的滋味,挺難挨。 說到底,蜉蝣界無人可信,逃生試煉者所能仰仗的,只有自己。 午夜時分,整個小鎮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四人悄悄翻窗去了祭堂。 祭堂白燭高懸,木門大開,從堂中到門外,跪著上百個男人。賓館老板也在其中。 四人躲在遠處的陰影里,遠遠瞧著祭堂那邊的動靜。四個男人以紅木供桌盛著一攤尸塊抬進了祭堂。離得太遠,瞧不清祭堂里的情況,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能看見跪了一地的人們整齊劃一地磕著頭,虔誠得很,也不知想求山神保佑些什么。 祭祀結束后,人群散盡了,四人才走了過去。 祭堂沒鎖。 門是實木的材質,又久經風雨,推起來很沉,又吱吱呀呀的,顧晚鳶生怕這聲音把鎮民吵醒引來。 祭堂內又腥又臭,味道難聞得很。供桌上的尸塊還靜靜地擺在那,尸塊兩端,燃著兩盞長明燈,照得室內亮堂堂的。地上不是水泥地,而是鋪著方磚,倒是方便了行事。 四個人拿了趁手的武器開始撬石磚,忙活了許久,終于讓周灼祁在角落處發現了異樣。 石磚下,一個圓形的鐵蓋呈現在眾人眼前,移開那鐵蓋后,下面是一口枯井。 也不知是祭堂建在了井上,還是在祭堂里挖了口井,總之,祭堂與枯井的組合很匪夷所思。 “這也有點太容易了叭?”顧晚鳶瞧著黑黢黢的枯井,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這么重要的祭堂,鎮民也不派幾個壯漢守著?這么隱蔽的枯井,就不能再多加一把鎖? 但木偶人說骷髏頭的尸骨就在祭堂地下,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四人便依次攀著繩索下井。顧晚鳶在最后,沿著繩子下到一半就聽見了癸的驚呼聲。 “怎么了?”顧晚鳶忙問。 “沒事?!敝茏破顡P聲回她,“這里有很多鏡子?!?/br> 直到顧晚鳶下到底,才明白有很多面鏡子是什么意思。 想不到枯井下面面積極大,竟以鏡子為壁,做了一個大迷宮。 地底漆黑,四人手里都拿著手電筒,放眼望去,四面八方有無數個四人不說,從各個角度反射的光也刺著大家的眼。 祭堂下挖枯井,枯井中建迷宮,顧晚鳶覺得鎮民的心思越來越奇葩了。 “這里的人是有病嗎?”癸氣道。 她剛被鏡子里的自己嚇了一跳。室內黑暗時,以光照臉,乍一看去,確實很有恐怖效果,尤其是在這么多鏡子反復反射的情況下,像極了索命的冤魂。 周灼祁走在最前面,見顧晚鳶落在最后,便停下步子,自然且熟練地伸手過去:“晚晚,來?!?/br> 話一出口,他眼皮跳了一跳,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似乎是覺得有些太過親昵吧,便縮回了手。 顧晚鳶方向感不好,手氣也有點非,遇見這種刺瞎眼睛的大型迷宮,不等周灼祁再催,早就乖乖地跟了上去。 周灼祁收起手電,閉著雙眼,雙手摸著兩壁的鏡子,沿著腳下道路直行。其余三人依次跟隨。 他過迷宮時,習慣一直向左。因此,四人連續路過了兩個向右的通道卻不右行,直到第三個岔路口,終于有了向左的路。 四人左轉后,繼續向前走著,可走沒多久,落在最后的癸就突然驚叫了一聲。 顧晚鳶被她嚇了一跳,嗔道:“你怎么啦?一驚一乍的?!?/br> 癸摸了摸后脖頸,慌道:“有人往我脖子里吹氣……可是我回頭看,又沒人……” 丙扭頭看了看,后面空無一物,便道:“穿堂風吧?!?/br> 癸想說密閉空間哪來的穿堂風,可哆嗦了半天,覺得還是不要亂講話了,就當真是穿堂風吧。 四人繼續沿著腳下的路走著,周灼祁帶著眾人又拐了兩條左轉的道,轉角一過,一個面無表情的無頭人抱著一只頭顱,正在鏡子里靜靜地看著他們。 顧晚鳶一驚,忙拉住正閉眼尋路的周灼祁:“無頭人?!?/br> 太多的鏡子讓顧晚鳶方向感全無,反射又反射,折射再折射,她完全判斷不出無頭人此刻到底在哪。 四人加快步伐前行,而無頭人也在移動著。從鏡子里看,它倒是距離眾人越來越遠了,直到轉過一個轉角,鏡子里再也看不見它。 可與此同時,隊伍最末端的癸凄厲慘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