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我覺得值得。
“別急著走啊,先生?!币晃环蛉擞χ?,“反正咱們都是omega,待在一起也沒那么局促,不如在這里多聊幾句吧?” 艾金便只好尷尬地留下了,聽他們講自己的丈夫。而他孤家寡人一個,無話可說,就只是聽著。 “唉,最近我家那位總是加班,我一給他打電話催他回來,他就說工作忙工作忙,可我聽著像是敷衍?!?/br> “那你可得小心著點了,說不定是在外頭有……” “我自己也擔心啊,可是又沒法無時無刻地盯著他。他部門新來了好多漂亮小o,比我年輕比我會討人喜歡。我之前去他那里看過,那些omega直勾勾地盯著他呢,餓狼似的,真嚇人!” “這年頭的小年輕怎么都這么不知廉恥!在政府里就該好好工作嘛,一天到晚盯著別人的alpha做什么,真不要臉!” 艾金越聽越覺得不對味,這群人仿佛話里有話,陰陽怪氣的,似乎是在指桑罵槐地說他。 敢情他們這么熱情地把他喊過來,就是為了提醒他別勾引他們當官的丈夫啊。也不知道這些貴婦人們是真心覺得自家五毒俱全的男人很搶手,還是嫁人之后就被豬油蒙了心。一個個眼盲心瞎,還怪好笑的。 “夫人們在這里聊什么呢?這么熱鬧?!币粋€低沉的男聲從人群外圍響起,隱隱帶著笑意。 omega們立刻為那人讓出一條道來,不知是誰恭敬地喊了他一聲“鄧恩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艾金才微微抬眸,朝聲音的源頭望去。那人身姿挺拔,穿著一身做工講究的黑色西裝,領口和袖口都規規整整地扣好了,衣領處別著一枚圓形的金色徽章,象征著他的議員身份。 光輝黨黨魁,鄧恩·霍克。 艾金在心中默念出這個名字。 那穿著白西裝的omega朝他笑道:“還能聊什么,說說各自的家里事罷了,怎么還把您給引過來了?!?/br> “也沒什么,萊斯利夫人?!编嚩鞯淖旖俏⑽⒐粗?,唇邊的淺笑很溫柔,“我就是過來知會一聲,舞會就要開始了,各位可以回到自家先生身邊去了?!?/br> 聽了這話,圍在一起的omega們便就地散去,紛紛去人群中尋自己的丈夫。 還留在原地的便只剩下鄧恩、艾金和被稱作“萊斯利夫人”的那個男性omega。艾金回憶了一下,光輝黨中確有一位上了年紀的主要干部姓萊斯利,這人大概就是他的妻子。不過印象中,萊斯利都已經年近六十了,這么年輕好看的一個omega,居然嫁給了他,實在是有些詭異。 萊斯利夫人靠過來,輕聲對艾金說:“讓你見笑了,李希斯特先生。他們向來如此,不知道有沒有冒犯到您?!?/br> 話說得好聽,可剛才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諷刺他的時候,也沒見這人喊停。 艾金搖了搖頭,回以一個微笑:“沒事的,夫人們只是心直口快罷了,我理解的?!?/br> “那就好?!比R斯利夫人拍了拍他的手。 艾金該走了。雖然鄧恩簡單的一句話確實幫他解了圍,但他還沒有自作多情到會覺得這么一個大人物是專程來替他解圍的??纱骲oss當前,他又不能就這么一言不發地離開,只好朝面前的兩人說了一句“不打擾二位說話了”,才走。 鄧恩點點頭,目送著那個纖瘦的背影離去。 萊斯利夫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看來,您的確是專門來給他解圍的?” “舞會也確實要開始了,我只是來說一聲?!编嚩鞑恢每煞?。 “我在網上看了李希斯特的宣講視頻?!比R斯利夫人道,“很有意思,似乎與您的想法也很合拍?!?/br> 鄧恩望向他:“怎么,夫人最近的愛好是給人當紅娘嗎?” 萊斯利夫人卻道:“那倒不是,我只是隨口一提罷了?!?/br> 大廳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點綴在天花板上的軌道燈亮起,柔和的白光打在斑斕的地面上,營造出一種朦朧的感覺。舞會將要開始了。 “夫人也該回去找萊斯利了?!编嚩魈嵝训?。 “那么,我先告辭了?!比R斯利夫人朝他簡單地行了一禮,悠然地離去了。 萊斯利夫人本名叫做斯諾·特納,曾經是就職于諾菲林中央政府外務部的一名翻譯官,后來被萊斯利娶回了家,自此便不再在外務部工作,專注于家庭——看似如此,事實上,自從娶了斯諾之后,萊斯利便越發昏聵起來,似乎是被這個披著羊皮的omega迷了心竅,很多事情都要靠斯諾來定奪?,F在的事實是,斯諾已經替代了萊斯利,成為了實質上的光輝黨干部。 按照黨內條例,讓親屬干政的萊斯利是應該得到處置的,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萊斯利這一支已經逐漸勢頹,但手中掌握著的力量卻不可小覷,而且這三年來,在斯諾的打理之下,萊斯利派似乎又有東山再起的跡象了。 斯諾剛才那番話,隱隱有暗示鄧恩再娶的意思。鄧恩猜測,或許斯諾是想拉攏艾金,讓艾金成為他的枕邊人,以此來達成自己的一些目的。 艾金的宣講,以及這些天來的工作情況,鄧恩也是知曉的。斯諾說的沒錯,艾金的政治理念和他是比較相似的。在他看來,艾金·李希斯特無疑是個可用之才,但到底能不能真的放心用艾金,尚且是個問號。 斯諾的拉攏,正好可以當做一次試驗。假如艾金真的聽從斯諾的話來爬他的床,恐怕鄧恩就只有放棄他了。 舞曲響起了。成雙的夫妻們跟著悠揚的旋律,在大廳里跳起了舞。落單的人們也紛紛找人湊對,加入到其中去了。 艾金不想跟人湊對,也更不想跳舞,便去倒了一杯蘋果酒,靠在角落里獨酌,百無聊賴地看著男男女女們跳交際舞。 “你不去跳舞嗎?李希斯特先生?!?/br> 身側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把艾金嚇了一跳。 “萊斯利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嗎?”艾金把手中的高腳杯放在一邊,道,“您直接叫我艾金就可以了?!?/br> “那你別叫我夫人了,叫我斯諾吧?!彼怪Z笑著說,“我不想跳舞,正好看到你在這里,就來找你說說話?!?/br> 話雖如此,艾金也不知道他能和斯諾聊什么。他是議員,而斯諾卻是高官的夫人,他們兩個關注的東西肯定不一樣。 “艾金,我第一次在網絡上看到你的時候,就隱隱感覺到你和我很像?!彼怪Z也靠在墻上,就在艾金身邊,“清除必要之惡,這的確是個很好的想法。你是站在omega這邊的,對嗎?” 艾金卻笑了一下:“也不能這么說,我是站在諾菲林這邊的?!?/br> “哦?”斯諾覺得很有意思,“不是‘諾菲林政府’,而是‘諾菲林’么?!?/br> “我想把諾菲林變成真正的文明社會?!卑鸬?,“我認為這才是對鄉土最好的回饋?!?/br> “也就是說,你的理想比實現性別平等更大,對omega的救贖只不過是包含在文明社會概念中的一個方面,是嗎?”斯諾毫不吝嗇地對他目露贊賞,“能有這種想法,真是了不起?!?/br> “沒什么了不起的,這還只是一個尚未實現的想法而已?!卑鹬t虛地說。 斯諾愉悅地說道:“我果然沒猜錯,你跟我很合,艾金?!?/br> 他拿起餐車上的鮮榨果汁,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拿起蘋果酒幫艾金把酒杯斟滿,然后遞給他——這是認可的信號。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叫我夫人嗎?”斯諾手上微動,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高腳杯,“因為我是被我丈夫強娶回去的,五年前我在外務部工作,一切都順風順水,再有半年,我就能升任首席翻譯官了??墒亲詮慕Y婚之后,我就被萊斯利關進了家里。他將近六十歲,已經很難使人懷孕,但是卻非讓我懷孕不可?!?/br> “那段時間太黑暗了,我被他鎖在了床頭,活動范圍只有一張床。被他折磨了整整一年之后,我才終于懷孕,后來生下了一個alpha女兒?!?/br> 艾金聽得有些毛骨悚然。對他來說,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莫過于失去自由。他很幸運地從家中逃了出來,卻不知道今后還會不會被囚禁在另一個家,就像斯諾一樣。 “而且當初他強娶我的理由很可笑?!狈路鹗菫榱擞∽C這真的很可笑一般,斯諾笑了一聲,“并非是因為他愛上了我,而是因為我們的信息素匹配度高達99%,他的醫生告訴他,他跟我生下的孩子會擁有非常優秀的基因?!?/br> “所以,你丈夫其實只是把你當成了一個生育工具?!卑疣皣@道,“僅僅是為了得到一個優秀的孩子……” “但是現在,我覺得值得?!彼怪Z語氣一轉,“因為我得到我最想要的東西,所以不論是嫁給一個年近六十的老頭子,還是經受折磨被迫生下孩子,都是成了必要的犧牲?!?/br> ※※※※※※※※※※※※※※※※※※※※ 斯諾就是那種會靠爬床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的omega。 目前艾金和斯諾截然相反,后來在正篇中艾金也開始利用自己的身體(坑蘭德爾),不過是因為心態的改變(反正鄧恩都沒了,跟誰睡都一樣,這身體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就用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