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經》里，耶和華問撒旦說：“你從哪里來？”

    撒旦回答道：“我從地上走來走去，往返而來?！?/br>
    就如同江暖此刻正在超市水果前走來走去，一個個金黃色的檸檬看上去就讓人口中一酸，空氣中有一股清香的檸檬味，看上去好新鮮，江暖上前認真挑了些檸檬，家里有蜂蜜，那還得買個玻璃罐子。

    檸檬切成片后，再用蜂蜜腌上，吃起來的話，酸酸甜甜，還可以降火護嗓，對于抽煙的人來說，應該能起到滋潤嗓子的作用。

    江暖想到許晗抽煙抽得那么兇，但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吃甜食。

    想到薄荷糖清新的口味，江暖覺得自己應該往里面再加點薄荷。

    回到家后，趁著李華尚未回家，江暖便開始將檸檬和玻璃罐子洗干凈，然后在廚房用水果刀將檸檬切成薄片，江暖找來家中的蜂蜜，用勺子挖了一小塊嘗嘗，好甜的味道，又把買來的薄荷糖搗碎，加在蜂蜜里，再一片檸檬抹一層蜂蜜，慢慢將它們放進玻璃罐中，因為害怕過于甜膩，江暖很注意蜂蜜的量，待將做好的檸檬蜂蜜片放進冰箱后，不知不覺竟也忙碌了一個多小時。

    等到下個星期去沈叔叔家時，把這個順便給他。

    江暖紅著臉這樣想著，她與他，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才不要做朋友！江暖覺得自己變壞了，腦子里竟浮現出這樣一句話，看來最近受梁靜影響太多，但總歸要踏出去一步吧，就一步，鼓起勇氣來，江暖從來沒對任何一件事，或任何一個人上過心，可但凡牽扯到許晗的，她總忍不住想去了解探究。

    她想去追許晗。

    雖然她曾經告白過一次且毫不留情地被拒絕了。

    想起來有點丟人，但比起許晗，丟點人算什么。

    *

    上次物理大賽的成績出來了，如江暖所料，自己并未成績突出，反觀徐哲，得了個全國大賽一等獎，學校廣播都進行了通知，徐哲的努力有目共睹，他得的成績自然理所應當。

    課間時，江暖走過去對徐哲笑著說了句恭喜，徐哲說謝謝。

    “對了，你放學后有事嗎？”徐哲問道。

    江暖搖搖頭：“沒事?！?/br>
    “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書店，要一起去看看嗎？”徐哲看著江暖，語氣溫和，他知曉江暖平日里的喜好，斟酌片刻，禮貌地發出邀請，“店鋪挺大，書應該很多?！?/br>
    江暖對新開張的書店早有耳聞，她也想去逛逛書店，買點新書回來，于是她回答：“好啊，一起去?！?/br>
    到了放學后約定的時間，江暖和徐哲一起去了書店，書店距離學校不遠，對面就是網吧，這條街因為學校而繁華，不長的街道，小吃店滿滿當當，奶茶店也必不可少，校園情侶們大都喜歡來這逛，消磨平日悠閑時光，似乎出了校園便無所畏懼。

    到了書店后，江暖一眼便喜歡上這個地方，書店很大，是先前兩個鋪子連在一起裝修成的，里面的書整整齊齊放在書架上，精致而美麗，店里流淌著輕音樂，氛圍無比舒適。

    徐哲去翻看一些資料書，江暖挑選自己感興趣的書籍。

    等兩人出來時，手中都拿了幾本書，兩個人邊走邊聊，聊學習，聊電影，聊看過的相同的書，很有共同話題，路過奶茶店時，徐哲問江暖：“要喝奶茶嗎？”

    “不用了?！苯蜌獾?。

    徐哲笑了：“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喝？難得約你出來，請你喝杯奶茶也是應該?！?/br>
    最后徐哲買了杯奶茶給江暖，還紳士地將江暖的書提在手中，江暖不好意思，徐哲打趣：“請給我一個紳士的機會?！?/br>
    江暖便眉眼彎彎地笑了，很認真地道句：“謝謝?！?/br>
    “不客氣?！毙煺芸粗?，他垂下眼瞼，忽然伸出手摸了一下江暖的頭，只一下便收回手，不過分親昵卻也不顯輕薄，江暖呆了一下，卻沒有排斥，因為在她心中，與徐哲相識后，徐哲一直就像個哥哥指導著她。

    網吧里面總是烏煙瘴氣，許晗敲下最后一個鍵盤，完成這段編碼，一旁的馬克正在游戲里酣戰，時不時罵幾句網絡后的隊友，余子黎依舊玩著他的小游戲，手指趕不上游戲進程，時不時得從頭開始。

    許晗仰起頭，活動下肩膀，起身準備出去。

    “哎許哥，干嘛去？”馬克余光瞥到許晗，忙里偷閑問一句，“又抽煙？”

    許晗腦海里忽然想起江暖說的話，嗓子有些細細的發癢，但他卻沒有把電腦桌上的煙拿起，只是拿著打火機出去：“沒，我出去透口氣?！?/br>
    外面的空氣跟里面渾濁的空氣完全不同，許晗覺得清醒點，他伸手捏捏眉尖，轉過身去，卻一眼看到對面的畫面。

    女生手中拿著一杯奶茶，正專注地傾聽男生的話語，似乎被逗笑，眉眼彎彎起來，接著男生伸手摸下女生的頭，女生微微低下頭，并沒有抗拒之態，兩人站在一起，那種氛圍，似乎沒有人能打破的融洽的氛圍。

    許晗只一眼后便轉身進網吧。

    馬克發現許晗從外面透口氣回來后就黑著一張臉，接著打開游戲一言不發地開始玩，馬克湊過去說一起玩啊，結果十五分鐘過去了，對面的對手都被這波兇殘的cao作打怕了，馬克他們這隊其他人簡直是躺贏。

    “許哥就是厲害?！瘪R克樂了，趕忙拍馬屁，余子黎抽空給他翻了個白眼。

    對面人血淚控訴：“不就是玩個游戲，買賣不成仁義在啊，有必要趕盡殺絕嗎？”

    “我靠，這個x—h是誰，吃火藥了嗎？搞死我算了?！?/br>
    “搞外掛？老子不服！”

    馬克立馬敲字：“靠，老子說玩不起別玩啊，實力放這兒呢，要怪就怪你們實力太弱?！?/br>
    對面不服：“有本事再來一局！”

    “來就來，who怕who！”馬克卷起袖子斗志昂揚。

    許晗卻忽然又起身，馬克趕忙問：“開局了，許哥你干嘛去？”

    “不玩了?！痹S晗冷冷地說，然后又出去了。

    “哎哎哎，別啊，少人了少人了?！瘪R克眼睜睜看著許晗出去，于是一把將旁邊艱難玩小游戲的余子黎抓過來，“兄弟，充個人數?！?/br>
    “別后悔就行?！庇嘧永栌朴频?。

    于是被對面殺得屁滾尿流，嘲笑得一塌糊涂，馬克差點都要掐死余子黎了。

    許晗再出去時，對面依舊人來人往，卻沒有他想見的身影，他在原地站了會，依舊沒等到，想起江暖身邊的那個男生，許晗有點印象，好像是她班的班長。

    是他拿走的那兩盒藥的主人。

    周天時，家中只有她一人，李華在沈家，江暖的檸檬蜂蜜算是做好了，檸檬染上蜂蜜的顏色，變得愈發誘人，沉甸甸的一罐子，江暖在思考如何把它送出去，該怎么說呢，說自己閑來無事做的東西，請他嘗一嘗？

    萬一他不領情呢，會很尷尬的。

    江暖甚至腦海里都能想象到許晗淡淡的目光掃過自己，左眼的淚痣是冷漠的標志，他甚至不用說一句話就可以完全將自己打敗。

    做都做好的，不管了，反正要送給他。

    江暖把東西裝進袋子里，因為害怕路上摔壞，便很小心翼翼地將它抱在懷中，坐著公交車來到沈家的小區，江暖的心情隨著電梯數字的上升越來越緊張，接著她站在許晗家門前躊躇不決，沒有勇氣按下門鈴。

    “加油，加油?！苯闹邪档?，又猛吸一大口氣，顫巍巍按下門鈴。

    等了會，卻沒有人來開門。

    江暖害怕被李華瞧見，于是又按了下門鈴，心中疑惑著是不是沒人在家，說不上來是失落還是送口氣。

    于是江暖抱著罐子依依不舍地往回走，一步，兩步，忽然聽到身后傳來開門的聲音。

    她回過頭去，瞧見許晗靠在門框旁正看著她，他的眼神深深，似乎對于她的出現并未感到意外，在他的注視之下，江暖覺得自己的臉漸漸紅了起來。

    “有事？”許晗看著江暖一步一步走回來。

    “那個……”江暖低著頭，有些膽怯，頂著許晗不明深意的目光終于走到他的面前，江暖覺得自己的小腿肚都在打顫，她把檸檬蜂蜜罐拿出來遞給他，“我做的?！?/br>
    許晗沒接，也沒說話。

    江暖道：“為了答、答謝你上次請我零食，這個吃了降、降火?！?/br>
    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江暖的臉更紅了。

    許晗看著眼前的江暖，宛如大灰狼正在看著瑟瑟發抖的小白兔，小白兔舉著罐子，糯糯地說著話。

    所幸許晗沒讓江暖太尷尬，他接過江暖遞來的檸檬蜂蜜罐子，看著微褐色的蜂蜜在玻璃罐里緩緩流淌，似乎有點甜，他接過東西后，沒有說謝謝。

    “這個應該夠吃一周?！苯得樵S晗，“如果你還想吃，下周我來拿罐子……再給你做?！?/br>
    天知道江暖說完這句話需要多么大的勇氣，她咬著牙，努力讓自己鎮定些。

    許晗這時轉眼看江暖，他從嗓子里低沉一聲：“嗯?！?/br>
    一瞬間，有千萬朵煙花從江暖心中綻放。

    她情不自禁對許晗笑了，很開心的笑，似乎這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許晗目光悄無聲息從她面龐掃過，停了幾秒，江暖說：“那我走了?！?/br>
    “嗯?！痹S晗依舊慵懶得依在門框，淡淡地應聲。

    “記得下周我來拿罐子?！苯賴诟酪痪?。

    按下沈叔叔家的門鈴，是李華來開的門，江暖余光往旁邊瞥一眼，許晗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進去了，李華問江暖：“怎么來得這么遲，都馬上要吃飯了?！?/br>
    “唔?！苯÷暬卮?，“路上有點堵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