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女配_分節閱讀_245
稍稍放下心來,她一邊掩飾性地端起手邊的青花菊瓣蓋碗從容地品,一邊開始飛速整理起腦中的資料來。 她猜得不錯,這次要扮演的角色正是大裕王朝的女皇。 這大裕王朝并非什么女尊的背景,仍舊是男尊社會,而一介女流竟當了皇帝,背后的緣故不少。先帝膝下子女不多,就是前前后后加起來攏共也只一個皇子兩個公主,大皇子和大公主都是皇后嫡出,唯有二公主是貴妃所生。 然而不幸得很,先帝帶在身邊親自養大的大皇子七歲便染了風寒去了,偏生他去的這一日,二公主呱呱落地,仿佛是冥冥之中定好的一般。 先帝是個有些荒唐的主兒,在喪子之痛的打擊下,堅決地認定二公主便是大皇子的轉世,誰勸也不聽,所以這二公主自小便是被先帝當做皇子養的,教的是四書五經,學得是射御書數,甚至先帝來了興致,還教她些帝王權術與制衡之道,完全是一副將二公主當接班人培養的架勢。 因而先帝病重之時,硬是頂著滿朝壓力,立了年僅十六歲的二公主為儲君,并任命了四個內閣大臣為輔臣。于是先帝駕崩之后,榮昌公主登基為帝,成為了這大裕王朝第一個女皇。 至于這原著之中的女主,則是皇后所生的瑞安公主,明明身為嫡出,年紀也長,卻永遠被貴妃所生的榮昌公主壓著不得翻身,算是個經典的被欺負的小白花女主形象。而這反派女配榮昌公主雖已當了女皇,卻仍看瑞安公主不順眼,私下吩咐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兼東廠督主祁云晏為她挑了個病痛纏身的駙馬。 按照大裕慣例,公主駙馬本就得從平民或低級官吏家族中選取,而被選中的人家近親不能再出仕為官,即使已做官也得退休回家。已經足夠凄慘的處境,愣是被女皇和祁云晏給攪得更糟糕了。 不過好在這個駙馬男主沈寧雖疾病纏身,卻生得龍章鳳姿,談吐也頗文雅,讓瑞安公主一見便傾了心。本來也算是一段佳話,但這時候女皇卻在機緣巧合之下遠遠地看到了這位駙馬一面,也莫名其妙地傾了心,又開始給這對夫婦各種找麻煩,后來甚至差點命祁云晏將駙馬直接擄進宮中…… 語琪查閱完大致的劇情,差點將口中含著的茶湯噴將出來。 不得不說,這一次她要扮演的反派女配倒真是名副其實的惡毒,而那位督主也不遑多讓,兩人簡直是按照反派的模子刻出來的,一對毒女惡男狼狽為jian,倒很有默契。 尤其是這位祁督主,雖以罪臣之子身份入宮為內侍,卻城府頗深,年紀輕輕便借著原先的皇后,如今的趙太后這棵大樹爬上了十二監之首司禮監的掌印之位,手中把著批紅的大權,內閣票擬都要經過他的手才能達到圣前。之后又憑借辦事得力思慮周到得了先帝重用,還兼任了東廠督主,搖身一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宦,麾下爪牙遍布全國,羅織罪名,濫用私刑,士大夫聞其名而喪膽,幾乎可以說是權傾天下,就算是身份尊貴為皇親國戚,若無實權在手,見了他也要恭恭敬敬喊一聲祁大人。 而這祁云晏不但手段狠辣,他還頗看得清時勢,站隊十分明智。新主登基之后,他雖表面上仍是趙太后的人,卻也沒少替女皇辦事,就這樣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兩位身份最尊貴的女人之間,權勢如日中天,威名一日勝過一日。 而巧合的是,說曹cao,曹cao就到。 她這邊剛在琢磨著如何收服這位權勢滔天的權宦,那邊亭臺樓閣之間,就浩浩蕩蕩地轉出了一群宮監,戴牙牌,佩牌穗,氣勢逼人地自嶙峋山石中走出。 為首的那個頭冠烏紗描金曲腳帽,身著葵花胸背團領衫,衣上左右繡著坐蟒紋,當膝處橫織細云蟒,腰部系鸞帶,腳踩粉底皁靴,大步朝著貞順門的方向而去,那份鋪天蓋地的排場氣勢,令人心悸神慌,下意識地便想遠遠退開避其鋒芒。 語琪緩緩摩挲著蓋碗的邊沿,半瞇起眼隔著遙遠的距離打量他。 即使看不大清晰五官,也能感覺得出他此刻沉著一張面孔,神色淡漠,目光冷凝,不知是東廠出了什么事還是他的表情素來如此陰沉。 然而她的目光凝在他身上不過短短瞬息,隔著這般的距離,他卻仿佛覺察了什么一般一眼掃來,眼風銳利冷如刀劍,鴉黑長睫如覆霜雪。 即便是語琪,也不免在這樣突如其來的冷冽目光下僵了一瞬,不過僅僅是瞬息,她便恢復了從容慵懶的模樣,輕輕端起青花菊瓣蓋碗,優雅地淺抿了一口茶湯,然后略略抬起眼睫,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繼而她便淡淡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將目光轉到了身旁的小內侍身上。 能在御前侍候的,哪怕年紀再小也不能輕看,這些都是人jingzi,心眼子一個比一個多。這名為張德安的小內侍一看皇帝注意自己,立刻殷勤地拎著手中的雕花鳥籠上前獻媚,“萬歲您看,這只畫眉頂毛緊密而薄,為棕褐色,眉紋則是雪白,眉線與頭j□j差極大,所以相貌看起來極為美麗,外頭有個雅號叫做“白粉堂”,是奴婢千挑萬選才擇出來的?!?/br> 語琪沒心思理這些,只裝模作樣地逗了幾下,淡淡贊了一句,“倒是不錯,你費心了?!?/br> 皇帝的每句話都是金口玉言,哪怕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句稱贊,連半個賞都沒撈著,卻也讓張德安笑得尖牙不見眼了。宮里都是勢利眼兒,能得主子的一句贊那是天大的臉面,是第一得意事兒,不論走到哪兒都有人上趕著奉承。 于是張德安忙不迭地將鳥籠遞給旁人,笑吟吟地湊上前來拍馬奉承道,“能得萬歲一句贊,是它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更是奴婢八百輩子修來的福氣?!?/br> …… 遠處,祁云晏目光淡淡地看著此處,方才的銳利神光都收斂在了瞳子里,背著一只手腰背挺直地站在一群哈腰躬背的內侍簇擁中,宛如瑤池玉樹,茂林修竹。面上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神情,倒不像是心狠手辣的東廠廠督,而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株天山雪蓮。 這個人的外表實在極具欺騙性。 他低垂著眉眼,輕輕轉動著翡翠扳指,像是在思慮著什么,片刻之后,那神光內斂的眼波略略一動,掃了身后的幾名內侍一眼。不用半句吩咐,這些人便已明了,分毫不亂地快步離開,只留下一個衣繡單蟒的內侍仍跟在他身后。 趙太后后臺雖硬,到底也只是太后,不及這位新登基的女皇名正言順。何況趙太后總歸有壽盡的一日,他必須在這之前找到另一株大樹倚靠,而最上上等的選擇便是眼前這位了。 祁云晏唇角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從容地負著手,沿著甬路款款朝涼亭而去,暖融融的陽光漫漫地撒在他半邊臉上,卻只映得他唇角淺笑精細涼薄,眼中眸光蠱惑誘人。 他就像是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悠悠然煦煦然地游走在這個華美冰冷的宮廷之中,用精雕細琢的一張皮囊和再溫煦不過的臉孔蠱惑誘騙,哄著位高權重的人們將權與勢心甘情愿地交付于他的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嘗試考據,不知道效果如何,但你們可以肯定的是,我在這上面花費了大量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