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劍指江山_分節閱讀_327
“他是——?” 蕭初樓瞇著眼睛歪在鋪了虎皮墊的太師椅上,他的問話幾乎和楚嘯的聲音同時響起,不同的是,蕭初樓饒有興味地盯著換了一身鮮紅色銘袍的花大教主,楚嘯則是以一種復雜而怪異的眼光望著縮小版的耀帝陛下。 “是凌耀?!笔挸鯓抢嗄甑氖?,避重就輕三言兩語說了干凈,玄凌耀緊挨著他坐著,屋子里一堆陌生人各種奇異的視線讓他不習慣地皺了皺眉。 “....竟然還有這等奇妙之事?!背[移開目光,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旁邊一直耐著性子聽的花為笑忽然瞥了楚嘯一眼,插口道:“回到十年前?倘若可以去到十年后瞧瞧將來之事那就好了?!?/br> “阿嚏——”楚嘯猛地打了個冷戰,端起姜湯又喝了一口,往柔軟的椅墊里更縮了幾分。 另一邊,御家兩兄弟正在角落里咬耳朵,御流云的眼光不住地在楚嘯身上來回掃射,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不知道在打什么壞主意。 他手里把玩著那條捆龍鎖,說來也是巧合,若是別人沒了鑰匙,這捆龍鎖是萬萬也打不開的,不過御流云的隨身軟劍淬雪乃是天下間少有的神兵利器,當時那氣貫長虹的一劈也就嘩啦一下斷開了。 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的江痕和容九域經過數日同進同出的“夫夫生活”,兩看兩相厭,雙雙蹲在角落里,眼光一對上立馬別扭地轉開了。 “這位便是御閣主一直尋覓的大哥?”蕭初樓目光落在御流霄身上,輕輕笑問。 御流霄拱手道:“不錯,舍弟承蒙王爺照顧了,御某在此多謝?!?/br> 御流云此刻心情甚好,大笑道:“流霄不必謝,蕭王爺這是愿賭服輸,對吧王爺?” “....咳咳?!笔挸鯓且Σ恍Φ乜攘藘陕?,眼光又轉到一邊,微笑著朝花為笑拱了拱手,“原來是邪天教教主,本王失敬失敬?!?/br> 小玄凌耀有些驚艷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目光隨即又淡下來,隱晦地在蕭初樓身上掃了幾眼,抿嘴不發一言。 “你便是那——蜀川王?”花為笑既不還禮,也不倨傲,只是仔細地盯著對方猛瞧,想起江湖流傳的各種傳言,忽然道,“你就是楚嘯以前的主子?” “咳咳....”楚嘯眼角頓時一跳,一口姜湯差點沒噴出來。 蕭初樓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悠悠道:“這個,算是吧,教主對此有何意見么?” “沒有?!被樾σ话褦堖^楚嘯削瘦的肩膀,理所當然道,“不過以后他是本座的人了!” “噗——” 這回是真的噴了。 也許時光有時候真的是可以凝固的,看船上這一行人,桌上是拍開封泥的陳年美酒,三五個下酒小菜,天南地北原不相干的人,相聚在此,說說笑笑,船窗上湘簾半卷,斜斜的夕陽打進室內,廳門一道寬大的落地紫檀木屏風雕鏤山水墨畫,便如同這曲水環繞的白帝城。 蜀王船慢慢地往回走,回到蜀川,回到那個既是開始,也即將結束的地方。 蕭初樓抿著酒望著窗外天邊才出現不久柔和的一抹月色,很快....就到月圓之夜了啊。 曲水湯湯,轉眼已到旅程的盡頭。 入眼的蜀王城百年如一的壯闊浩大,繁華似錦。 華燈初掌時,蕭王府的賞月樓踏上來一雙繡緞錦靴,往上瞧去,是深沉的寶藍色衣袍,襟口微微敞開路出雪白的里襯,手指指尖從緞袖里露出一截,悠悠然把玩著一枚玉白酒杯。 四下里的侍衛們早散開了去,空出精致的樓閣,四角明亮的六角宮燈影影綽綽在夜風里搖曳。 一輪圓月高懸,無云無星,這天正是中秋佳節。 一行人坐在樓中飲酒,或是期待或是忐忑地等待著某個時刻的到來。 “還有半刻鐘就到子夜了?!笔挸鯓菍⒕票频叫枰媲?,眉眼含笑,“真的不喝一點?蜀中美酒可不是想喝就能喝的到的?!?/br> 原本十七歲的玄凌耀便不多話,今日更是沉默,幾乎整日都不曾開口,聞言只是抬頭定定凝視蕭初樓的眼,似乎看見滿天星子都藏進了那雙眸子里。 蕭初樓心中皺眉,他本以為終于可以回到原本世界的玄凌耀今晚會是最開心的一個,可是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就在他正欲抽回手之時,玄凌耀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看著他緩緩開口:“說的也是,這是十年后的酒,過了今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喝?!?/br> 蕭初樓注視著醉人的瓊漿沾濕了對方的唇,一滴不剩的流淌進去,輕輕嘆息一聲,忽然覆手按在對方頭頂,輕柔地摸了摸二皇子殿下的黑發。 輕聲低語道:“也許你會忘記現在發生的事,不過有一件事不可忘記——”蕭初樓俯身,發燙的嘴唇近乎貼上他耳廓,“十年之后,蜀川有人在等你?!?/br> 手掌下的青年極細微地一震,醇冽的酒水滑過喉嚨,一股溫暖到guntang的灼燒感竄上來,似乎整個人都變熱了似的。 “時間...似乎也差不多該到了吧?!庇髟屏瞄_紗簾瞅了瞅明亮的月色,將御流霄攬在懷中,倒并非心急,看那神情簡直像是期待著下一次不知名的時空旅行一樣。 楚嘯神色一動,眼光不著痕跡地掠過蕭初樓和玄凌耀二人,又緩緩挪到黑夜之中那一抹朦朧月色之上。 身邊兩道灼熱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楚嘯卻不緊不慢地熟視無睹,自顧自斟著小酒。 “哼?!被樾Φ秃吡艘宦?,一把奪過了他的酒杯,玉白無暇的杯沿抵在朱潤的唇上,忽而伸出舌尖舔了舔杯口的濕漬。 “一個人喝悶酒有何意思?”花為笑仰頭一口飲盡,斜斜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臂支著暈著酡紅的臉頰,歪著頭凝視楚嘯,酒勁在黑眸中熏出些潤澤波光,眉梢眼角盡是說不出的風流味道。 楚嘯目光落在那眼眉,那朱唇,恍惚間似乎半晌也移不開目光,良久才垂眸不咸不淡道:“這里這許多人,怎么是一個?” “呵,”花為笑俯過身去,溫熱的氣息全噴在他耳朵尖上,輕笑道,“你瞧,那邊兩個溫情脈脈,那邊兩個眉來眼去,樓外頭還有兩個在打情罵俏,只有你與我在此,卻是形單影只,怎的不是一個唔——” 話語未盡忽的就消了音,余音在唇舌間打顫,花為笑整個人都僵硬著,感覺到嘴上柔軟濕熱意突兀地堵上來,還不等他回過味,又輕飄飄地離了開去。 楚嘯慢吞吞轉開臉,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余光瞥了身邊臉色通紅的大教主一眼,灑然一笑:“終于安靜了?” 居然...被調戲了?! 還欲多說些什么,忽而子夜鐘聲聲聲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