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蒙子
人生里總會有一點兩點的插曲,但是插曲過后,還是要回歸本來的軌跡的。 依舊是兩點一線的生活,好像并沒有什么改變,擠在一起的輪休已經有一個國慶那么長,但看陳初善的意思,好像也沒有想要休假的欲望。 “學姐,明天又到你休假了,這次你還是不休嗎?還是沒有休假后可以一起玩的人?”方思思還在意圖突破陳初善的防線,即便每次陳初善都能完美的將話題扯開,但是次數一多,方思思自己也能明白。 淡淡的瞥了方思思一眼,秀眉一挑,然后瞇了眼“我有說不休嗎?不僅是明天,我要連續休五天的假?!?/br> 從椅上站起來,手里拿著厚厚的一摞病歷,緩步走到文柜旁,將手中的文件夾一個一個的放進去,然后又返回落座到方思思面前。 似乎和想象中的結果有些偏差,方思思瞪圓了眼身體前傾著“什么?五天,天吶學姐,你兩個月沒休過假了?” “準確來說,是兩個月零二十五天?!秉c了點頭,陳初善抬起頭看著方思思。 撓了撓頭,方思思視線朝上,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錯愕陳初善已經這么久都沒休過假了。 窗外的樹枝已經在開出嫩芽,落葉滿園的住房部也很少再聽到樹葉被吹動的聲音,醫院里的暖氣已經停開了,街上也少了很多穿著臃腫的人。 “所以,要做什么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外,心中悄悄感嘆了一聲,然后又收回了視線看著對面的人。 “當然,有要做的事?!兵P眸中的情緒一瞬間變得復雜,但很快又恢復正常,溫和了下來。 人們常言的時間是感情最好的良藥,這并不是假話,起碼到現在,已經可以從最初的情緒里走出來,去做應該做的事,即便這樣,也并不能挽回什么。 照常的下班,然后開車回家,只是這次卻開得很快了,并且運氣很好了一路綠燈,連剎車都沒踩一下。 進了家門第一次不是回自己的臥室,而是徑直奔向了書房一陣翻騰之后,又走了出來“媽,咱們以前住的老家的鑰匙在哪兒?” 從書房走出來,陳初善來到廚房詢問著何簡兮。 雖然出院之后陳初善在家一度很是沉默尷尬,但是慢慢的也就都當做沒發生的將其略過去。 只是這么久陳初善都沒再休過假讓陳衡生和何簡兮都還是很擔心,卻也只能看著陳初善這么瘦下去,但是今天對方的狀態似乎有些不一樣。 “老家的鑰匙?!”看到陳初善這么熱切的在找東西,何簡兮放下正在切菜的刀,伸出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 “應該在你爸的鑰匙扣上?!?/br> 說著便進了自己的臥室,沒一會兒便拿出一串鑰匙來,然后撥弄兩下,挑出了一個看著年頭不小的略帶銹跡的鑰匙“喏,給?!?/br> 接過那鑰匙陳初善點了點頭,然后收起來。 “你要這個做什么?”看著陳初善將鑰匙捏在手心,何簡兮疑惑的問道。 “我休假,明天回去看看?!睕]在意的答道,并沒有什么表情,只是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里。 有些不理解陳初善這般的意味,何簡兮轉頭看向客廳沙發里正看看報紙的陳衡生,帶著疑問的瞪了一眼。 接收到老婆的視線,陳衡生也是蹙了眉,微微搖頭,然后暗自嘆了一口氣,將視線重新放回報紙上,可是視線在報紙上,那不聚焦的眼瞳,顯示著主人正在走神中。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的陳初善并沒有直接去老家,而是拐了個彎,向著另一個方向駛去。 裝修典雅的房間,一道墻將其分為客廳和內室兩間,此時客廳的沙發上還坐著三兩個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個文件夾。 而這時,門口走進來的人戴著墨鏡,墨發及腰,鋪散而下,穿著簡單的大衣和休閑褲,整個人看起來高挑修長,曼妙有致。 “那個小姐,請問,你有預約嗎?”剛一踏進客廳里,還未往內室走,便被一只手擋住。 掃了掃不遠處沙發上的幾個人,來人摘下了墨鏡,嘴角彎彎“我找你們老板,你告訴她我叫陳初善就行?!?/br> “哦,原來是您,我們老板吩咐過,你來直接進去就行了?!甭牭疥惓跎茍罅俗约旱拿?,陳初善有些錯愕,但也很快了然,不再客氣抬步便往內室走去。 打開的內室的門,門內和門外的裝飾完全不同,整個被紅色的厚布窗簾蒙的一片暗,紅木的地板,暗色的壁紙在墻上,然后在屋內一側,是一張辦公桌,在其對面,是兩張真皮躺椅。 而此刻,那躺椅上正睡著一個人,然后一個看起來很有御姐范的美女,在那躺椅一側,說著什么。 見到此狀的陳初善并沒有什么其他的表情,而是立馬關上門,將客廳的光隔絕,然后放緩了步子,走帶辦公桌前,輕手輕腳的坐下。 “我聽到了腳步聲?!狈块g里很靜,也很暗,陳初善基本看不清那躺椅上的人的臉,只能從聲音判斷那是個年輕的男人。 “是的,你覺得這個腳步聲熟悉嗎?”柔和清潤的嗓音回答著那男人的話,那語調聽起來只想讓人打哈切。 “有些熟悉,但是,又有些陌生?!焙苁琼槒牡脑诨卮?,空間里回蕩著只有著一來一回的對話。 “將陌生拋開,問問自己,你希望這樣熟悉的腳步聲,屬于誰?” “我希望是,她~”似乎正在陷入什么之中,那男人的語調在變輕,有些小心翼翼,在試探一樣。 “她在向你走來,你想擁抱她嗎?” 看到了那說話的女人在空中不斷揮動的手,陳初善無奈的站了起來,然后邁著極緩的步子,向著躺椅走去。 “不,不,不……”停下了腳步,陳初善站在離躺椅兩步遠的地方,然后看著面前的人低下頭在那躺椅上的男人耳邊細聲說著什么。 聲音很小,但陳初善還是聽到了“放心,你可以控制自己,傷害來源于恐懼,別怕,不會有事的,去抱抱她吧,她在等你?!?/br> 似妖精的蠱惑,喃喃低語,但那正經的神情,蠱惑之語,就變成了蘊含真理的佛偈,一字一句,躺椅上的人安撫,然后引導。 “傷害?來源于恐懼?” 黑到什么都看不清的空間,但卻不是絕對安靜的,或者說,這個世界有完全看不見的地方,卻沒有什么都聽不到的地方,哪怕是屏住呼吸,有些話,也還是會在心底說出來。 “嘿,回神了?!奔缟系闹亓亢投呁蝗缙饋淼穆曇魢樍岁惓跎埔惶?,待回神時,屋里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了,窗外有太陽照進來,而那躺椅上,已經空無一人。 “你嚇死人了?!睕]好氣將肩上的手拍開,陳初善白了眼前的人一眼。 帶著金絲邊的眼鏡,有些文靜的感覺,穿著白大褂,黑發被挽起,額前的劉海被分開,露出姣好的五官,整個人渾身散發著成熟的氣息,是個十足十的知性美女。 “像你這種沒良心的人,嚇死就嚇死咯?!睌[了擺手,那美女絲毫不在意的說著。 “我沒良心,大學畢業你就出國了,你想怎樣,意思是我每個月還得飛去看你唄?!甭唤浶牡恼Z氣,說話時身體還往后一躺,靠著椅背上,睨了一眼眼前的人。 “那你為什么不來呢?” “你滾,我找你是正經事?!币稽c也沒有客氣的意思,陳初善看著眼前的人正了正臉。 “正經事?怎么了,你心理有問題了?”眉頭一皺,那俏臉上顯露的表情似乎很擔心的樣子,但那雙黑眸里卻全是戲謔。 “呵?!”見到面前的人如此模樣,陳初善忽然笑了,然后又板著臉,摸了摸下巴,一臉老成,然后故意壓著嗓子。 “雪蒙子同學,要想成為一個心理醫生,就得先成為一個心理病人,醫好了自己的心理醫生,才是最好的心理醫生?!?/br> “啊啊啊,你太過分了,又學那老頭說我?!甭犕觋惓跎频脑捬┟勺咏K是破了功,抬手就想錘人,秀氣白皙的臉也變得緋紅。 “什么老頭,那可是咱大學最有份量的心理學教授,說的話肯定是沒問題的,所以雪蒙子同學你有沒有成為最好的心理醫生呀!”一個閃身從椅子上站起來躲過了雪蒙子的攻擊,然后一下竄出兩米遠。 “陳初善,一個上課被老師趕出教室的墊底生,還好意思說我?!?/br> “那又怎樣,后來我是優秀畢業生?!甭柫寺柤?,咧開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很是得意的說著。 “我……” “好了,蒙子,歡迎回國?!鼻浦┟勺友壑械膽C怒在不斷累積,陳初善也見好就收。 “呵,你這惡劣的家伙,說吧,火急火燎找我,怎么了?”淡淡的語氣,詢問是卻含著一點不明顯的擔心。 被引導回正途的氣氛忽然之間變得有些沉默,半天沒聽到陳初善回答的雪蒙子抬眼望去,之前一秒還笑得開心的人此刻的眉眼中充滿了糾結,向來明亮的眼瞳,在雪蒙子凝神細看時,甚至有掙扎和痛苦。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可能,被人催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