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現在,消息應該已經放出去了。(30
綿綿眼睛一亮,又展開小手臂,朝席幕臣噠噠地跑過來:“席粑粑,我好想你!” 聽到“席粑粑”三個字,元書的太陽xue突突一跳,不知為何,突然就對樓郁霆生出一股子微不可查的愧疚感。 畢竟,先不論她自己與樓郁霆的關系,但是對于綿綿來說,她即便只有兩歲多,也應該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她也能自己做出抉擇的權利。 可現在,因為身邊的人、尤其是席家的人周嬸一直在教綿綿叫席幕臣叫“席粑粑”,已經在心綿綿心里形成了習慣。 元書看著綿綿撲進席幕臣懷里后、抱著他的脖子撒嬌的小模樣,那點愧疚感突然又沒了:管她呢,綿綿自己開心就好。 席幕臣將綿綿抱起來,一只手提著綿綿的小拖鞋,一只手捏著綿綿一堆白嫩的小rou腳,轉身來看元書:“書書,傻站著干什么?過來,咱們進屋?!?/br> 綿綿也朝元書伸出小手,五根手指頭卷啊卷的,召喚元書:“麻麻,快過來,席粑粑在叫你嘛?!?/br> “……”元書看著自己的這只女兒,無奈地笑了笑,然后走上去握住她的小手,“你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干嘛,你萱萱阿姨呢?” 綿綿用手捂住嘴巴嘻嘻一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麻麻,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哦。萱萱阿姨,她在拉臭臭呢,好臭好臭的……” “……”元書的嘴角止不住地輕抽了抽,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席幕臣,恰好看到席幕臣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 元書轉頭瞪了眼綿綿,正想開口訓她“泄露這么天大的秘密”,視線一晃看到萱萱正往這邊走。 元書輕咳了聲,低下頭不做聲。席幕臣也專注地捏著綿綿的小手指頭,沉默。 萱萱走近,疑惑地看了眼兩人:“大少爺,書書,你們怎么了?難道吵架了?” 元書趕緊搖頭:“沒什么啊。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有件事還沒做,我先回房了?!?/br> 說完,元書直接走了。 席幕臣抬眸看了眼元書那被頭發遮住的后頸,低頭跟綿綿說了句待會兒再找她玩兒后,將綿綿遞給萱萱,也跟著進屋了。 萱萱抱著綿綿,一臉茫然:“他們這是怎么了?難不成吵架了?” 綿綿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搖晃自己的小腦袋:“我也布吉島哎?!?/br> …… 元書剛進房間,席幕臣便跟著進來了。 看著席幕臣將房門關上,元書沒來由地緊張,便自己找了個話題:“綿綿還小,跟萱萱也是沒大沒小的,有時候說話就沒把管,我后面會教……” 元書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席幕臣突然走過來,一手按住她的肩,一只手撥開了她腦后的長發。 之前被車窗邊緣刮過的地方見了風,又泛起針刺的疼痛。 席幕臣看著她通紅的后脖子,擰眉:“我沒受傷,你倒真的受傷了?!?/br> “這點傷,沒事,我等會自己……涂點藥就好了?!?/br> 元書的話才說到一半,席幕臣已經熟練地從她的柜子里拿出醫藥箱,找了一管藥出來:“你坐在床上,我方便給你涂藥?!?/br> 元書抿住唇,猶豫了下還是坐下了,并自己乖乖地撥開頭發。 席幕臣先是動作極輕地、用消毒濕巾在元書的后脖子上擦了擦,這才開始涂藥膏。 元書忍著痛,想了想后主動開口打破沉默:“我今天之所以去見樓郁霆,其實不是因為想和他重修舊好,而是因為……” 元書一頓,覺得還是不要把戒指的事情再提出來,讓席幕臣心塞的好,于是接著說:“是因為那天鐘離強行把他丟到我這里來,他知道了綿綿的存在,所以我過去……只是跟他談綿綿的問題?!?/br> 正在給元書擦藥的席幕臣手一抖,一顆心像是突然被巨石給壓住了。 他的反應,讓元書的心也跟著特別難受起來。但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除了盡量照顧席幕臣的感受,再沒其他辦法。 席幕臣沒有追問,繼續擦藥:“書書,謝謝你的坦白?!?/br> 元書沒說話,不知道說什么。 房間里沉默下去,直到席幕臣給她擦完藥,又低頭在她被刮傷了的地方輕吹了吹,這才小心地把她的頭發給理順。 元書正準備站起身來,席幕臣突然按住她的雙肩,就站在她身后說:“書書,我父親已經按照奶奶的吩咐,把我們將要大婚的消息公布出去了。文稿已經送到各媒體,按照正常程序,現在消息應該已經放出來了?!?/br> 元書將這則消息消化了下,層層的顧慮排山倒海的朝她壓來。除了顧慮,還有一絲她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抗拒和被cao控的憤怒情緒。 但那抗拒和被cao控的憤怒情緒只出現了一瞬間,很快就被她自己強行拉出來的、與席家、席幕臣這幾年來對她的恩情給壓制下去了、淹沒掉了。 所以最終,元書并沒有強烈的反應。 或者說,她幾乎沒有反應。 她能有什么反應呢。 就像席幕臣之前所說,她因為虧欠了席幕臣太多,在無數次拒絕席幕臣仍舊無果后,她只希望來一次她不可抗拒的變故或者力量,來逼迫她自己作出決定。 現在,既然席家在完全沒有跟她商量的情況下做了這樣的決定,那她……接受吧。 可是…… 元書咬住唇,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而是拿起自己放在一邊的手機,打開她自己最常用的微博,點到“發現”頁面,果然看見席家長孫將要大婚的相關消息,已經“爆”了。 她沒有再看下去,而是鎖了手機屏幕,將手機扔在了一邊。 席幕臣站在元書身后,將她所有的動作盡收眼底。 席幕臣以為按照元書的性格,她突然被告知這件事以后,她會發火。 畢竟,據他所知,她當年和樓郁霆徹底分道揚鑣,就是因為不喜歡樓郁霆的強勢霸道和掌控欲。 但現在,元書非但沒有發火,反而有一種長舒一口氣的架勢。 席幕臣又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看不懂元書,但轉瞬,他展唇苦笑,突然又想明白了。 他將自己的手指從元書細軟的頭發里抽出來,矮身坐在元書身邊。 他從西褲口袋里摸出煙盒,控出一根點燃后才問元書:“我可以抽嗎?” 元書偏頭看了他一眼,隨即低頭笑:“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們抽煙的男人,遇到煩心事或者精神不濟的時候,還可以抽根煙醒醒神、寄托、發泄下?!?/br> 席幕臣從薄唇間摘下香煙,喂到元書嘴邊:“你要不也試試看?” 元書當真猶豫了下,隨后推開席幕臣的手:“算了?!?/br> 席幕臣失笑,又將煙喂進自己嘴里。 房間里,一世安靜了下去。席家單方面公布婚訊的事情,就這么被兩個人都刻意地忽略了過去。 席幕臣的一根煙燃到一半,元書站起身:“你不是說昨晚加班到很晚,要睡一會兒?那,我今天額外開恩,就讓你在我房間睡了,你注意別用煙頭燒了我的床單就好了?!?/br> 看著元書臉上刻意的明媚笑意,席幕臣沒什么反應。 元書也沒等他,埋頭走了出去,順便將門給帶上了。 她的手還沒來得及離開門把手,房門突然被男人從里拉開了。 元書臉上還沒來得及褪下去的笑意一時僵住。 席幕臣往前一步,一把將元書按進自己懷中,聲線微澀:“書書,對不起,可我沒辦法了。你和他見了面……我沒辦法了,我太恐慌了?!?/br> “我和他沒有任何可能了?!痹獣]上眼睛,默了默后又補充,“你不用擔心這一點,這也不是我和你之間的問題,我和你之間……” “書書,我約了三天后的中午去試婚紗禮服,到時候我來接你?”席幕臣突然掐斷元書的話,說了這么一句。 元書從席幕臣懷中退出來,久久地看著席幕臣的眼睛:“席幕臣,也許我們……” “好了,我現在真的有點累了,撐不住了。我先睡會兒,書書,你幫我下碗面,辛苦你了?!毕怀荚谠獣l頂揉了揉,然后退后一步,將門關上了,將元書關在了外面。 元書在門外站了好幾分鐘,恍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點眩暈,但還是抬手扶著墻壁,一步一步地往樓梯口走。 雖然這3年以來,為了養育綿綿,為了回報席幕臣和席家,她原本鋒利的性格已經被她自己強行磨平了許多。但是她的底線仍舊是在的。她的底線就是要被尊重、不能被掌控不能被設計。 以前樓郁霆掌控她的時候、設計她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要反抗要爭論??墒乾F在,他在席幕臣面前和在席家面前,因為她總覺得虧欠所以總覺得在精神上就低了他們一等。所以她只能壓制自己的性格和自己的脾氣甚至自己的感受,選擇接受,強行接受。 因為覺得虧欠,所以她自己已經不重要了,她必須讓自己先處處考慮席幕臣的感受。 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