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扇你一耳光。
樓郁霆心軟地捧著她的臉,終是認輸:“你若實在不喜歡小煙,我讓人安排她去別的地方?!?/br> 元書愣愣地看著他:“你…說什么?” 樓郁霆又大拇指指腹在她細嫩的臉蛋兒上輕刮了刮,聲音柔下來:“等她眼睛的治療方案定下來,我讓人送她走?!?/br> 因為他這話說得太過突然了,元書將他的眼睛盯著看了好幾秒鐘,才確定他是認真的。 很奇怪。 兩人因為陸司煙的出現爭執了這么久,但是現在樓郁霆承諾將陸司煙送走,元書竟然沒有絲毫該有的喜悅或者說感動。 相反,心底彌漫起一股子難以忽視掉的悵然、迷惘。 難道是她太貪心了嗎? 元書躲開樓郁霆的手,抿住唇側身而站,不說話。 因為西城醫院的環境很好,半開的玻璃窗外面,有淡金色的陽光在籠罩著偶爾傳來鳥的清鳴。 樓郁霆好像一直扣著她的手腕、又好像是突然扣住的。 元書突然覺得疼的時候,聽到樓郁霆隱隱含著怒氣的聲音。 他問她:“你醋性大,我送走她,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嗯?” 聽到這個問題,元書突然就明白自己悵惘的原因是什么了。 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她至始至終想要的,只是樓郁霆的態度而已。但他從未覺得有錯,即便現在做出讓步也是一副恩賜的姿態。 她看著地面,看著自己的鞋尖和樓郁霆那黑色皮鞋的鞋尖,緩緩扯唇,然后就帶著那樣的笑意抬頭去看他。 “樓郁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好想扇你一耳光哦?!?/br> 樓郁霆的眸子驟然緊瞇:“你說什么?!?/br> “你這張臉沒被人打過吧,尤其是沒被女人打過吧?所以你大概不知道被女人扇耳光的感覺。你同樣也沒有機會知道,在有些時候啊,三言兩語真的說不清那種失望和憤怒,只想動手。何況我很多時候真的不想講話,只想動手。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習慣,是吧?” 樓郁霆的眼睛里堆積起猩紅的怒意,但他松開元書的手,往后退了步的時候勾唇一笑。 猝不及防地,他往后退的時候,元書的心也跟著猛然空落下去一大塊。 她那被他松開的手,像是突然失去力氣,懨懨地落回身側。 這幾天一直繃著的脆弱情緒,突然就被他這個動作給擊潰了。 元書咬著唇,將腦袋重新低了下去。 樓郁霆略微嗤嘲的聲音在同時響起:“你和樓映雪女士血脈相連,天性習慣自然是一脈相承。我當然最清楚不過?!?/br> 聽他這么說,元書突然就想起樓郁霆十幾歲時的那幾年。 那時候,樓永恩饒是再嚴厲都不舍得動樓郁霆一根手指頭,可樓映雪不一樣,常常尋著由頭就要扇樓郁霆一巴掌或者想其他辦法侮辱他… 有一次,樓映雪做得太過火,差點弄瞎了樓郁霆的一只眼睛,導致樓郁霆左眼眼角,到現在都還有明顯的傷疤。 雖然是自己母親做過的事情,但自己現在這樣說起,有一種在刻意揭這個男人傷疤的感覺。 元書吸了吸鼻子,將話題轉回到兩人之間的問題上:“樓郁霆,其實我挺懷戀我剛回燕城的時候,我倆之間的狀態的。那時候我和你都不談感情,只談彼此利用,互相利用得開心就行了??墒乾F在呢……” “互相利用上升到感情以后,問題就太多了?!?/br> “我之前也一直以為我和你之間的問題,只要陸司煙不在了,就解決了??墒俏彝蝗话l現,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陸司煙只是我和你產生的矛盾的承載體,是一個表象。我真的覺得我們……沒有必要繼續了?!?/br> 或者應該說,因為陸司煙的出現,兩個人之前的那種狀態就再也回不去了?;夭蝗ゾ褪腔夭蝗チ?。破罐子,即便補好了,再勉強使用,總有后患。 “……”樓郁霆捏著拳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他再度軟下語氣,“以前樓映雪女士和你父親鬧矛盾的時候,樓老先生總說,兩個人之間無論有什么問題,最重要的是平心靜氣的交流、解決。你為了安靖的戲,傾盡所有努力。但我們之間遇到問題…元書,你做了什么?” 元書不想接話,樓郁霆繼續:“你說我們之間是因為小煙,我既然已經承諾要送她走,你為何一再提出要分手?” “為何?”元書低聲重復了句,像是反問又像是問自己。 沉默了一秒后,元書說:“這世界上那么多情侶分手,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為不合適或者有一方背叛。你是燕城第一權貴,我是有點名氣的演員,不代表我們之間分手,就能免俗就得驚天動地,不是非得有點天崩地裂的大事發生才行?!?/br> “或者說,兩個人分手,就跟在一起一樣,根本不需要原因。全憑心意。既然我跟你在一起全是不開心,不分留著過年嗎?” 元書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至始至終都沒有看樓郁霆。 而樓郁霆則一直緊斂著雙目,用目光一瞬不瞬地碾著她的臉。 他繃成一條冰冷直線的薄唇,以及他額角凸起的青筋,都證明這個男人很生氣,很生氣。 他單手插在褲袋里,昂藏的身軀佇立在元書面前,被怒意翻攪的嗓音透著一股子要吞噬一切的寒意。 “元書,你執意和我分手,究竟是因為小煙,還是因為你現在有了席幕臣,所以不再需要我這塊墊腳石了?!彼玫年愂稣Z氣,完全不是問句。 聽到這話,元書的指尖驟然掐進掌心。 就像一個氣球,被鼓到一個程度,突然就炸了。元書幾乎是在樓郁霆的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抬起手、狠狠地朝樓郁霆的臉揮了一巴掌過去。 樓郁霆是連顧原一個軍官都輕松壓制的存在,饒是元書的動作再快,他完全有時間避開或者將元書控制。 但他沒有躲也沒有阻止,一動不動地站著。 只是看著元書的手朝自己的臉揮過來,他眸眼微瞇的時候,眼睛里的光亮訊速地黯淡了下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被女人扇巴掌是一道他在心理上無法逾越的障礙和疤痕。 如果第二個對他揮巴掌的女人是樓映雪的女兒、是他一輩子想要留住的女人,是元書的話……這種二次傷害只會更大更深。 元書的巴掌都要落在他臉上了,但電光石火之間的心口抽疼,元書最后還是硬生生地將巴掌停住了。再然后,她看到了樓郁霆的那種眼神。 他眼睛里沒有光,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好似她這一巴掌若是落下去,他和她,就真的完了。這種完了,不是她元書天天掛在嘴邊的那種完了。而是從樓郁霆的角度來說的……完了。 元書突然很慶幸,自己這一巴掌沒有扇下去。她又很后悔,這一巴掌沒有扇下去。 不過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最終還是會舍不得吧。 被這種復雜的情緒包裹著,元書的心口疼得像是被人用帶著無數木刺的尖頭木棍翻攪著。 她無力地后退了步,彎腰去扶一邊的斗柜。 看見她的動作,樓郁霆下意識地就想去扶她抱她,但下一秒,他將已經挪出去的半步收了回來,仍舊只是眸光晦暗的看著她。 敲門聲,就是在這時候響起的。 只有短暫的兩聲,然后席幕臣提著保溫盒,走了進來。 樓郁霆沒有轉過身去看,只是插在西褲口袋里那只手,捏得指關節都似乎要斷掉了。 元書聽到聲響,抬頭去看,看到是席幕臣時,盡管覺得尷尬,還是出于禮貌盡力憋出點笑容。 “席幕臣,你…沒有通告么?”怎么來我這兒了? 看到元書臉上的笑,看著元書對席幕臣的好顏色,樓郁霆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緊攥的拳頭慢慢松開了。 席幕臣看了眼背對著他而站的樓郁霆,沒有再往里走半步,只對元書笑了笑:“過來探望一個朋友,剛好手上有多余的補湯,所以給你拿了些過來?!?/br> 說著,席幕臣傾身將手里的保溫桶放在離他最近的桌子上:“湯放在這兒,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br> 元書知道席幕臣是為了給她避嫌才那么說,其實自從席幕臣知道她懷孕以后,時常找理由給她帶補湯。 反觀作為孩子親生父親的樓郁霆呢? 呵。 “謝謝你,席幕臣,我會喝的?!痹獣酒鹕?,朝席幕臣走了兩步,卻被剛好站在面前的樓郁霆擋住。 席幕臣趕緊說:“我先走了,你們聊?!?/br> 看著席幕臣帶上門離開,元書覺得身上沒力氣,便轉過身,想要去沙發上坐下。 她還沒走兩步,陡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遠去的腳步聲。 微微一愣,元書轉過身去看,剛好看到樓郁霆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胸腔里有什么東西咚地一聲就落了下去,憤怒、失望、傷心、嘲諷的情緒一齊朝元書傾軋而來!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滾的時候,元書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抬手就將斗柜上的擺件全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