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蔡裊做了一段很長很長的噩夢,可是當她從夢中清醒過來后她卻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有個男人拉著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似乎后面有什么人正在追他們,她跑不動了,想放棄了,男人卻死死的拉著她的手,跟她說,你不是要回家嗎,你不是要離開這里嗎,你怎么可以放棄?最后他們來到了一處懸崖,前面沒有路了,只有一條很粗很粗的繩子連接著對面,后來呢,后來…… 酸痛漸漸從四肢百骸襲來,蔡裊頭痛欲裂,耳邊一直嗡嗡嗡的有著聲音,她睜開眼睛,徹底醒了過來,入眼的卻是一片白茫茫的,過了好幾秒視線才看清周圍,原來自己在醫院,而一直縈繞在耳邊的嘈雜的聲音,是老爸老媽在吵架。 老媽面容猙獰,憎恨的看著老爸,老爸冷著臉對她說,“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怎么沒用?女兒這次受了這么大的傷害,到現在還沒醒,你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嗎,她要是不去找你,能出這種事情嗎?” “你要點臉好不好,是你把女兒氣得離家出走的,你現在反倒來怪我了,”老爸也瞪著老媽,“你可真有臉跟我說?!?/br> 老媽被他這句話給激怒了,嗓門瞬間就大了起來,“我不要臉,我在不要臉能有你不要臉,有那么多錢養著小三小四,沒錢養自己的女兒,連女兒的醫藥費你都舍不得出一毛?!?/br> “我說我不出了嗎,女兒是歸你撫養的,撫養費我早就付了,按理說你現在找不著我要一分錢,但是我出了,我出你也得出吧,你在一邊看熱鬧可沒這種好事!”老爸也完全放開了音量。 蔡裊嘆了口氣,還好這病房里只有她一個病人。 門被推開了,護士小jiejie站在門口語氣很不好的沖老爸老媽說,“你們小點聲行嗎,這里是醫院,要吵上外面吵去,別影響別人?!?/br> 老爸老媽不出聲了,但還是眼里噴火的瞪著彼此。 護士往蔡裊這邊瞅了瞅,“哎!小姑娘你醒了??!” 蔡裊心里嘆了口氣,jiejie,其實你嗓門也挺大的。 老爸老媽一聽她醒了,都飛快的奔了過來,而且到她跟前時臉上都換上了溫和的笑容。 老媽眼里含著淚笑著說,“寶貝啊,你可終于醒了??!” 老爸也湊近跟前問她,“怎么樣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啊寶貝兒?!?/br> 感覺他們跟比賽玩兒似的,一個一個賽著花似的比溫柔。 這稱呼讓蔡裊想笑,尤其是從他倆嘴里說出來,就更加非常特別的想笑了,可是她又笑不出來,這樣的稱呼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聽到了。 蔡裊只是搖了搖頭,想說句話,嗓子卻特別的難受,“沒……咳……” 老爸去叫醫生了,老媽到了一杯水給她,并扶著她靠著坐了起來,“哎你別著急說話,先喝口水,燒剛退,嗓子肯定不舒服?!?/br> 老媽坐在床邊,眼睛紅腫的盯著她看。 蔡裊被看得很不舒服,“怎么了?” “可憐的孩子,對不起,mama跟你道歉,是mama的錯?!崩蠇屔斐鍪置哪?。 蔡裊其實很不喜歡別人的觸摸,但此時看見老媽眼睛里的紅血絲她忍住了,手心里捧著溫暖的玻璃杯,蔡裊問,“我怎么在醫院了?” 老媽一愣,有些驚慌的問她,“你不記得了?” 蔡裊視線從她焦灼的臉上移開,落到了被子上,她吸了口氣,“沒,記得的……” 怎么可能會不記得,那些事情已經變成了記憶存在了腦海里,即使不記得夢里的內容了,可蔡裊還是知道自己應該夢到了些什么的,這樣深刻的經歷,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了,可其實她也知道她應該要忘掉的。 老媽眼淚瞬間就滑了下來,“對不起寶貝兒,mama不應該提這件事的,”她抹了把眼睛,然后抱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背,“還是忘掉吧,咱不記得那些不開心的事了,都過去了,都忘掉吧?!?/br> 老媽抱她抱得特別緊,蔡裊都沒哭,她卻趴在她的肩上哭得特別兇。 蔡裊安撫的拍著她的背。 看得出來,自己失蹤了這么多天,老媽也憔悴消瘦了很多。以前精心保養的皮膚,現在都暗沉了。以前拼命遮蓋的大雙眼皮眼睛周圍的皺紋也都不管了,什么黑眼圈眼袋也全都出來了,連眼窩都深陷了。就是那挺挺翹的鼻梁還是那么的挺著。 自己這張臉大概百分之八十都是遺傳的老媽的,老媽是個美人,要是老媽丑一點,自己也就不會被拐賣了,所以說,還真是挺怪她的。 不過說起鼻梁……蔡裊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腦袋里卻想起了另一個鼻梁……梁殊的鼻梁才叫真的挺,又挺又大的,嘖。 老爸帶著醫生進來了,醫生對蔡裊一通問,蔡裊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醫生離開前跟老爸老媽說,“沒什么大事了,再好好休息一兩天,就能出院了?!?/br> “那……”老媽有些欲言又止,“那謝謝醫生了?!?/br> “沒事,小姑娘就發燒發的時間有些長,燒已經退了,沒什么影響的?!贬t生笑著說。 老媽哦了一聲。老爸跟醫生走了出去。 蔡裊側過身面朝著窗戶躺下了。 “怎么了寶貝兒?”老媽在身后問。 窗戶透過來的陽光太過刺眼,她扯過被子蓋住了眼睛,悶著聲音說,“沒事,我想睡一會兒?!?/br> “哦,好?!崩蠇屧谒砗笠戳艘幢蛔?,又坐在一旁像哄小孩入睡一樣輕輕拍著她,“別怕寶貝兒,mama在這里呢?!?/br> 蔡裊在被子里扯了扯嘴角,早干嘛去了。 她在一片黑暗中又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梁殊啊梁殊,她現在腦袋里全是這兩個字,念著這兩個字,她才會有一種真正的安全感,才能不害怕睡著了會做噩夢。 在那些可怕的日子里,也是這樣的,因為在夢里不管有多可怕,他都能最后出現解救她。 一年前。 下課前好幾分鐘,蔡裊就已經收拾好了書包等著下課了。 “喂,這還沒下課呢,你這么著急干嘛???”同桌張果果壓低聲音問她。 蔡裊一邊盯著前面講課的英語老師,一邊找機會回答她,“回家?!?/br> “回家有什么值得著急的?我恨不得越晚回去越好呢?!睆埞唤?。 蔡裊瞥了她一眼,“我著急回家把考試成績拿給我媽看?!?/br> 張果果張著嘴瞪著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了,“你……你牛!你真牛!大神最牛逼了!”她在底下沖蔡裊豎了個中指,“靠!” 蔡裊沒壓住笑意,嘴角勾了起來。與她科科幾乎滿分相比,張果果那慘不忍睹的成績還真是不敢早回家,她恨不得最好永遠都不回去才好了。 “靠,氣死了,老娘就不應該跟你說話?!睆埞麣夂搴宓?。 蔡裊沖她呲了呲牙,她立馬就要爆炸了。 “蔡裊!”英語老師突然吼了一嗓子,嚇得她差點立馬蹦了起來,“你干什么呢?” “報告老師!蔡裊同學剛向我展示她的牙齒呢,她跟正給我推薦用什么牌子的牙膏好呢?!睆埞谝慌源舐暫暗?。 蔡裊特無語的看了她一眼。 英語老師也很無語,她瞪著張果果,怒氣欲來風滿樓,張果果雖被她的眼神殺的底下了頭,但還是憋著笑的偷看著蔡裊。 “那蔡裊你也跟我推薦推薦唄,用什么牌子的牙膏好啊?!庇⒄Z老師瞇著眼睛問她。 “額……”蔡裊無奈的站了起來,想了想說:“用黑人吧,我平時都用的黑人牙膏?!?/br> 英語老師認真的問,“why” 蔡裊也認真的回答道,“ah black, black teeth white.” 張果果低聲用口型跟她說,“大神就是牛逼??!” 蔡裊在地下朝她豎了個中指。 英語老師估計氣得都不想說她了,“行了行了你坐下吧,老師惹不起你?!?/br> 底下頓時一片大笑。 “這是到周五了心都散了啊,都盼著抓緊回家呢吧,這么不愿意在學校上課啊,”英語老師突然嘴角一勾,蔡裊就額角一跳直覺不好,果然就聽她說,“那就在家里多學點吧,這周末的作業再加點吧?!?/br> 英語老師很歡快的布置著作業,蔡裊嘆了口氣。 這節課拖堂了十分鐘,鈴一打,張果果就拽著蔡裊狂奔出了教室。 “哎你跑這么快干嘛,你不說你不想早回家嗎,不怕你媽打你了?!?/br> 張果果直到下了樓梯才慢慢走了,“我的確是怕我媽打我,但我也怕咱班人群毆我啊,就班長,剛剛怨念的回頭瞪了我多少次,他要一帶頭,那咱倆還出的了教室嗎。你個損友,非要鬧得我前有狼后有虎的?!?/br> 蔡裊一通笑,張果果本來是繃著臉瞪著她的,后來也憋不住了,被她帶得也一通笑。 笑了好一陣,周圍人都開始看她倆了,她們才強行止住了。 張果果揉了揉臉,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嘆了口氣,“唉,沒想到大神某些時候也是個傻/逼啊?!?/br> “是啊,跟傻/逼待得時間長了嘛?!辈萄U斜了她一眼。 “靠!去你的?!睆埞屏怂话?,然后又把她給拽了回來摟住了,“哎,不過說真的,你怎么學的啊,咋就能次次都考第一呢,我跟你同桌這么久了,也跟你一個床這么久了,也沒看到你咋學啊?!?/br> 蔡裊把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給扒拉了下去,“你說話注意點,誰跟你一個床了啊?!?/br> “哎行行行,大神真是事多,”張果果與蔡裊拉開了點距離一起走著,“是我表達不準確行了吧,沒一個床,是一個床上床下好了吧?!?/br> 蔡裊有些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張果果拿胳膊肘懟了懟她,“哎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br> 蔡裊剛才突然就有點走了神,現在覺得她煩的不行,嘆了口氣,“我上高中前就已經把高中的知識都學完了?!?/br> “我……”張果果震驚了,瞪著眼睛半天才“靠”了出來,“佩服,在下真是五體佩服了?!?/br> 蔡裊笑了笑。 張果果:“笑屁啊?!?/br> 蔡裊:“笑你,你是屁?!?/br> 張果果:“警告你,滾啊?!?/br> 兩人一起走到了校門口的公交站牌下等公交。蔡裊轉過身瞅著她,義正言辭的說,“張果果同學,你能不老懟我嗎,你嘴這么欠你媽知道嗎?” “知道啊,”張果果哈哈笑著說,“一般的大神都太高冷,我好不容易得著一個不高冷的,還不得好好懟懟啊?!?/br> “哦……知道了,這是來自學渣的怨念啊?!?/br> 張果果回答的很坦蕩,“就是啊?!?/br> 一輛公交開了過來,周圍一群人都呼啦啦的往上擠,蔡裊往后退了幾步。 張果果突然問她,“你考的這么好,回家這么著急,肯定是你老媽許愿要給你什么獎勵了吧?!?/br> 蔡裊眼睛不知道在看著哪里,輕輕的說,“沒有什么獎勵?!?/br> 她心里又加了一句,不僅什么獎勵都沒有,或許還會挨頓罵。 公交車車門一關,滾動著大車輪子就開走了,張果果沒聽清蔡裊說的是什么,“哎你說什么?” 她笑著拍了拍張果果,指著后面跟來的一輛公交車,“我走了啊,掰掰?!?/br> 張果果半天才從周圍擠過來的人群里擠了出去,等她反應過來時,蔡裊已經上了公交,她沖著正站在門口刷卡的蔡裊揮著胳膊喊著,“大神!周一見??!” 蔡裊認真的思考著,周一上學的時候要不要帶把剪刀,把這小賤人的舌頭給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