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

    沈煉看著柳青玉，意有所指。

    岳父暗示到這種程度，沈煉如果還沒有表示，有些不合適了。

    柳青玉皺眉不語。

    吃飯之時，柳金橋猶自帶氣，飯間一言不發。

    柳璨明顯也有情緒，父子兩人如此，沈煉柳青玉柳青蟬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匆匆吃過，柳青玉抱著孩子先一步回到了臥室。

    沈煉剛要走，柳金橋自然對他擺了擺手，拿出了象棋，說是很久沒下了，要跟沈煉切磋一盤。

    當然，切磋是假，談事是真。

    沈煉礙于柳青玉的態度，沒主動提及什么，就聽岳父拐彎抹角的將話題往錢上面引。

    柳璨也在客廳中，半響實在不耐煩道：“姐夫，我就直說吧。六個億美元對現在的你不值一提，能不能借給我！”

    沈煉挑了下眉頭，沒說話，自顧將柳金橋的馬給吃了一匹。

    柳璨拉不下來臉，壓著怒說：“姐夫，桑博利亞分公司雖然說爸給了你，但歸根結底還是屬于遠東的。如今既然賣掉，我也不跟你爭，我只讓你借我一點，很說不過去？”

    沈煉抬頭看向他：“你認為桑博利亞是遠東的？”

    “當然，不可否認有你的功勞，但如果不是遠東出資，你不可能把公司做起來吧！”

    柳金橋表情晦澀，并沒吭聲。

    他有渠道可以幫柳璨解決眼下困境，但如果女婿有，他自然不用再費盡心思去別處挪錢。

    沈煉很反感柳璨眼中的那種理所當然，冷淡道：“當你說的有道理，你要多少？”

    “我只欠了六億美元的銀行貸款！”

    “什么時間還？”

    “三年之內！”

    沈煉點頭：“你去拿紙筆，打個借條注明還款時間！”

    柳璨錯愕：“打借條？”

    “不然呢？你借銀行的錢需要給利息，我不要你利息，只讓你打個欠條，你不肯？”

    聽出沈煉話里那種冷漠，柳璨忍不住大聲說：“沈煉，你到底什么意思！”

    柳金橋臉沉了下來，象棋落在棋盤上發出脆響。

    “小煉，我知道你為柳家做過不少，也受了不少委屈。但是這么點事，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爸，我不這么覺得。既然小璨說借，那自然要走借的流程。他如果要，一家人，這些錢我出?！?/br>
    “小璨，去拿紙筆，欠條我打！”柳金橋抬高了聲音。

    沈煉起身：“爸，我給你多少都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我不會讓你為了小璨而來理所當然的找我要錢，不管是我還是青玉，都沒必要因為小璨而為難自己。更何況，他的所作所為，讓我認為他和安通集團的合作也只是個幌子?！?/br>
    柳金橋失望道：“你……你現在怎么會變成這樣?！?/br>
    “那我該是怎樣的？替柳家死而后已？還是付出一切之后，被人理所當然的當做傻子?！?/br>
    ……

    柳青玉隱約聽到了些什么，苦笑而已。

    看得出來，自己弟弟和老公之間不知何時已經有了隔閡，否則，以沈煉不看重財物的秉性不會如此。

    這段時間，她本來因為家庭的氛圍好轉而暫時斷了搬出去的念頭，如今這事情看來是迫在眉睫了。

    再這樣下去，在中最難受的不是她，而是沈煉。

    她了解自己的父親和弟弟，更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沈煉為了她，肯定會選擇妥協再妥協，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局面。

    沈煉進到房中，表情已經緩和下來。

    笑著跟柳青玉打了聲招呼，就鉆進了浴室。

    一進去，他就關上了門，靠著墻壁，額頭上青筋畢露。

    那種熟悉而讓人求死不能的感覺又一次出現。

    他急切從口袋里掏出美沙酮，一整瓶藥，此時只剩最后幾粒。

    好半響，沈煉才冷靜下來，嘆了口氣，雙目無神。

    他已經聯系不上戴蘭，也不想再去聯系。以后呢？這些藥服用過之后他怎么辦？

    本以為美沙酮是可以有效清理他體內毒素的，他了解到的作用也是如此，很多戒毒人士都曾服用過這種藥物?？墒聦嵶C明不是，這是種比真正的毒品還要可怕的解藥，因為你一旦斷了服用，毒癮只會更洶涌襲來。

    躺回床上。

    沈煉看著懵懵懂懂的小蘭瑾，心里無端涌上一種難掩的酸澀。

    他的未來難以預料，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孩子。

    柳青玉當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著提議：“老公，明天咱們出去一趟吧！”

    “嗯，想逛街了?！?/br>
    “不是，我想去看看房子！”

    沈煉猜測可能是客廳里自己和小璨發生爭執的原因，稍沉默，同意下來。

    “房子不需要太大的，小一些的話會比較溫馨……”

    “要距離幼兒園近一點的，等蘭瑾長大后，上學就不用那么麻煩，散著步就能到了……”

    她言語中殷殷切切的憧憬讓沈煉越發笑的勉強。

    忽然打斷她道：“我把錢打到你賬上吧?！?/br>
    柳青玉驚愕：“怎么有這想法？”

    沈煉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忙解釋道：“沒事，沒事……”

    “老公，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兒？你一有事情瞞著我的時候，眼睛總是不敢看我……而且我今早洗衣服的時候，在你口袋里看到有盒藥，是什么？”

    “最近嗓子有些不舒服，不要多想了，睡吧，明天還要早起?！?/br>
    柳青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住了心里疑惑，閉上了眼睛。幸福中的她不愿意去想任何掃興的事情，她只愿這種生活持續下去，永遠。

    她睡意很濃，很快就傳出輕微勻稱的呼吸聲。

    沈煉腦海中紛亂如麻，難以入眠。

    他有必要在這件事上盡早打算了，多拖延一分鐘，他都有可能錯過孩子成長的最佳時機。他已經在沈旦旦的童年中缺失，再也不能在沈蘭瑾的童年中同樣缺失。

    不管用什么辦法，解決毒癮的事情都是當務之急。

    他能抗，到底能抗到什么時候？桑博利亞的短短時間，他被折磨的生死不知，再持續下去，還會導致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