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_分節閱讀_214
蕭羽今天其實憋壞了,在場上是笑容不敢露齒,加油不敢嚎叫,殺分不敢揮拳,唯恐過分張揚。把這一顆叫做勝利的小幼苗捧在手心里,看著它在掌中抽枝吐嫩,小心翼翼地侍弄,呵出來的氣都怕太燙,把幼苗燙化掉,一直捱到徹底贏下整場比賽,這一刻手中的利劍劃破長空,任憑滿場潮水般的歡呼聲,披灑在肩頭! 每贏得一個精彩的球,蕭羽都要拼命壓抑住喉嚨口想要咆哮怒吼的欲/望。他生怕再一次因為賽場上過分招搖,而導致失分或是受傷,生怕浪費掉兩個人這些日子每天在訓練場上潑灑的汗水、付出的努力、醞釀的渴望。 就算不是為自己,也是為了那個像一座堅實可靠的山一樣、不聲不響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蕭羽驀然放開已經陷入呆滯狀態的小成成,回過頭來。 展翔竟然原地未動,微微地側過頭看著他,眸子里含笑。黑瞳仁最深處閃動出含蓄而細致的笑容,長焦鏡頭都無法捕捉。那是只有蕭羽能夠辨別的屬于兩人之間的柔情蜜意。 瞬間的感覺很奇妙,蕭羽覺得自己竟然像個孩子,而展翔就是用這樣一種極度包容和寵溺的目光注視他,靜靜地等他回頭——等待這個嬉笑歡脫的男孩在對手面前終于折騰夠了,出盡了風頭,自然就會回到自己的懷抱。 蕭羽是在那一刻對自己的心意再一次確認,為什么在感情上如此依賴展翔,甚至不惜在對方面前一次又一次曝露自己的彷徨和脆弱。一個打網前的球員,倚仗的就是背后的這一座山;羽毛總指揮在賽場上天不怕地不怕,怕就只怕電光火石之間驀然回首,驚恐地發現,身后的那個人不見了,沒有了,背棄他了,拋下他一個人面對全世界的目光,孤身承受雷霆閃電和風雨交加。 可是展翔不會的! 這個人一直都在。 這個人永遠都在。 這輩子選擇踏上這條艱難的路那一刻起,有一個人陪伴始終,自己永遠不會在場上孤軍作戰! 蕭羽的臉上涌出一陣紅潮,愧疚的顏色中揉進歡喜,歡喜的神情中又透出羞澀。 他扭著小屁股一溜小跑鉆過球網,跌進展翔的懷抱。 沾染汗水的衣料將兩人的胸膛黏在一起,燃燒著熱度的手指裹上肋骨和腰肢,把眼前的人牢牢抱在懷里,就好像握住胸腔里那兩顆guntang勃/動的心房,握住彼此最初心動時,那一絲回味甜美的青澀與純真。 看臺上人群涌動,像是漲潮的海水,撲涌向圍欄擋板。 球迷們推擠在通道兩側,爭先恐后伸出手來,想要和比賽的勝利者握手,哪怕只是摸一下兩個帥氣男孩的衣角。 蕭羽展翔從長長短短一大堆炮筒和話筒叢中奮力突圍,歡歡喜喜地奔向更衣室。兩人在更衣室門口碰見了展爸爸。 展老板面帶春風,伸手拍了拍他兒子的肩膀,大部分視線卻一直罩在蕭羽臉上,左看右看,忍不住撫掌大加稱贊:“小羽,打得好,這場球贏得痛快!老子真是好久沒看過這么痛快的球了!” “唔,伯父好!您最近好嗎?”蕭羽抿著嘴甜滋滋地叫人,點頭哈腰地給展爸爸鞠躬,對岳父大人態度十分諂媚,可惜手里沒有提酒水和點心匣子。 “老子就坐在離你們倆最近的那個看臺上,專門找了一個無論你們挑邊挑在哪一塊半場、都距離你們很近的座位,看得真清楚!……那個反拍的點殺,簡直絕了!小羽打得真好,比你恢復之前打得還要好!”展爸爸的語速很快,聲音爽朗,贊不絕口。 “嘿嘿,我盡力了,是翔哥打得好,分都是他殺出來的嘛,我就是幫翔哥遞球的!” 蕭羽用手搓了搓由白轉紅的臉蛋,心里灌了蜜似的得意,哎呦您怎么這樣夸我呢,夸得我像牡丹花似的,有“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一說么?= = 展爸爸心情過度興奮,大約也是記掛蕭羽的病,情緒憋很久了,今天是滿面紅光,不停地指指點點:“新球拍好用嗎?新球鞋穿著舒服嗎?小羽啊你最近瘦多了,練太苦了,要注意營養!還有,小翔你平時要好好照顧他,小羽他比你年紀小,他需要你照顧!” 展翔默默垂頭,喉嚨里蔫蔫地哼出一聲。 “呵呵,謝謝伯父關心……翔哥他很照顧我的!”蕭羽樂得像一朵扭捏的喇叭花,心里都覺得展老板對自己熱情過度了。這人難不成知道了什么?話音里怎么聽起來很像婆婆叮囑兒媳婦,每天晚飯做夠四菜一湯了嗎衣服都是手洗的嗎你要勤勤懇懇做家務盡心竭力照顧我兒子你知道嗎! 他隨即打消了這個猜測。展爸爸若是當真知曉了他與展翔的關系,恐怕不會笑得出來,很有可能會抄起菜刀把他給切了。 展爸爸看了蕭羽一眼,似笑非笑,話音里帶著不滿:“小羽……甭叫什么伯父了吧,聽著別扭,見外,我們這兒不興這么叫人!” “唔……那,那叫什么?”蕭羽偷瞄小翔子。 展翔用大手掌捂著臉瞟他,用口型指示:叫干爸! 叫干爸?! 蕭羽還真沒有這個膽亂叫,雖然心里其實挺想認這個爸。 他早就不是第一次見展翔的爸爸,這人對他實在可以稱得上不錯,很不錯。 在醫院康復期間,展老板兩次“順道路過”醫院,進病房與他安撫,寒暄。后來得知展翔為蕭羽的病賣了寶貝車子的事,竟然大手一揮說,你賣的對,就是應該對小羽好!一輛車算什么,以后再買更好的,人比車重要! 雖說車子的那筆錢后來基本上沒有用到,還在小翔子手里,蕭羽還是挺感動的,讓這抽風的父子倆給感動壞了。自己這是燒得哪個廟門的香,竟攤上這樣的媳婦和岳丈,雪中送炭,危難時見人心吶。 出院之后,展翔又帶蕭羽回了一趟遠在東郊的家,算是計劃內的一步一步把小羽毛往家里“順”。 展翔的老媽倒是表現得比較正常,陌生人之間正常的冷淡,聽過蕭羽當面向她問好之后,就出去開會忙她的工作了。對羽毛球她知之不多,勉強抽空看一看自己兒子的比賽,至于別人的兒子是怎么打球的,她沒有興趣了解。 展老板卻不同,言談之間相當大方爽快,且很會“抓”人心。這樣年紀身份和閱歷的男人,他若瞧不上你,不想搭理你,一個凌厲的眼神足以將人釘在三丈之外,別想近他的身;他若想要主動親近你,某種力量就如同收納百川的大海,潮水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將你團團包裹,吞沒,沒有懸念的順利征服。 展爸爸那天一直拽著蕭羽神聊。 從比賽聊到訓練,從訓練聊到家事,從家事聊到當年在北大荒建設兵團的傳奇經歷,從北大荒聊回到兩個孩子的童年往事,再聊到帝都百年來歷經戰爭瘡痍后的滿目滄桑,紅一、紅二、紅四途徑一萬六千里在甘肅陜北會師,以及國粹京劇與地方戲大秦腔的血統親緣關系blah blah blah…… 蕭羽挺欣賞展老板。這人豪爽健談,頗有氣度,氣勢迷人卻不壓人。 展爸爸也很喜歡蕭羽,覺得這小孩說話有分寸而不圓滑,懂人情又沒那么世故,知進退卻從不自輕自賤,時不時還能冒出一兩句頗具哲理的人生感悟,性情比小翔子更加活潑親近,深得長輩的歡心。 從書房聊上飯桌,從飯桌聊回到客廳,交杯換盞,喝酒喝得面紅耳赤,把一貫不善言談的正牌展家少爺晾在了一邊,傻乎乎地干瞪眼。蕭羽可以說是與準岳父大人一見如故,結為忘年知己,那感覺真就像一家人一樣! 叫干爸? 真的叫干爸? 蕭羽的兩只手在濕漉漉的球衫上搓了幾下,難得的靦腆起來,自己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兒,關鍵時候怎么畏首畏腳起來! “唔,嗯……”他埋頭不好意思仔細端詳對方的臉色,舌頭在糾結之中顫抖,終于叫了出來:“干爸好!” “嗯,好!”展爸爸應得干脆痛快,目光瞬間明亮,眼角和臉膛上的皺紋被笑意緩緩撐開,似乎非常的滿意。他伸手在蕭羽肩膀上用力捏了好幾下,又補了一句:“你既然認了老子做你干爹,可不要叫完了人,就給我跑沒影了!以后逢年過節的,和小翔一起回家里來!” 蕭羽這一聲“干爸”叫得發自肺腑、心潮澎湃的。 或許是因為從來就沒有爸爸,從未親身經歷過“爸爸”這種雄性生物出現在自己身邊,會是何種神祇降臨光芒萬丈普照大地驅走人間一切苦難的情景。他在忐忑不安中迂回,徘徊,小心翼翼地試探,逢迎,討好……今天終于有機會一舉打入老婆娘家的內部! 叫人家一聲干爸,他完全不虧。此時的心態像是撿了大白菜,占了大便宜。 小翔子既然是自己的老婆,倆人若是結了婚,本就應當改口叫爸爸mama。您兒子早就已經是我的人了,展老板您若是想讓咱叫一聲親爸,咱也叫得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一直等在蕭羽展翔身后的工作人員這時候實在不耐煩了,插嘴打斷了和諧親熱的家庭聚會,要求二人立即去興奮劑檢查站留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