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_分節閱讀_5
蕭羽在火車臥鋪上躺了一路。這一路就在回想自己上輩子是怎么掛得,掛得如此突然,命運隨后就扔給他大大的驚喜,簡直讓他措手不及。 就那兩天,帝都下了一場據說百年不遇的罕見特大暴雨。蕭羽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在他掛掉前的那一年里,全中國到處都在遭遇“百年不遇”,很無辜的全國人民偏偏就在那一年把浩浩蕩蕩的百年風云全部遭遇到。 他那時正在從體育總局大院往火車站趕回的路上,出租車冒著大雨在車海中暢游,車后排座上還有三大包做為樣品的羽毛球拍、拍弦和手膠。他請兵羽中心幾位領導吃了飯,遞煙敬酒,點頭哈腰,磨破了嘴皮子,還是沒能說服領導賞他一小臉。 蕭羽覺得自己實在不適合做市場、搞推銷。他這人就拉不下那張臉,也跌不過那個份,臉皮不夠厚,嘴巴也不夠賤。 他還是更適合站在燈光交射的賽場上,就靜靜地站著,一手持球,另手持拍,視萬人歡騰喧囂的觀眾席如無物,視線膠著在指尖一點,全身每一道肌rou蓄勢待發。寂靜之后是滿場的電閃雷鳴! 他就在那里感慨著、遺憾著的功夫,車子到地方了。雨越下越大,小車像漂浮在茫茫燈火人海中的一只迷途小舟。他于是打開車門,下車,想要去取后排座的行李,一腳踏進齊膝深的積水中,卻突然踏空,直接掉入了黑洞,從那個洞迅速地消失。 出租車司機狂呼:“不好啦!快救人??!這下水道沒有井蓋,有人掉到下水道里了?。?!” 火車慢騰慢騰卻頗有節奏和風度地嘎悠著,比二十年后幾乎慢了一倍的速度。 蕭羽覺得這樣真好,他終于不用再去舔旁人的臉色,每月為悲催的業績穿梭奔忙于酒桌飯店、城市之間,再也不用去推銷忒么的那一堆球鞋、球拍、拍弦了! 他現在終于可以打球了! 火車上還當真遇到了無處不在的扒手,把行李和雙肩背包都偷摸翻了個遍。蕭羽十分懊惱,早知道方才把王安買的兩根火腿腸全部吃光,本來想攢著教練的這份暖人的心意,小口小口慢慢地吃,卻便宜了那位餓鬼投胎的扒手。 還好,錢沒有被扒掉。 他mama照例把鈔票都縫在他內褲褲腰下的小兜兜里邊。扒手還挺檢點的,沒摸到這處。 蕭羽從小每一回放長假回家,再從家回到體校,都是裝著一褲襠的錢回去,把票子晤得熱乎乎的!現在都挺大一個小伙子了,沒想到還是被老媽當成個小屁孩。 從北京站到總局大院就只有幾步路,蕭羽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從公共汽車上擠出來。他悄悄摸了摸褲襠里鈔票的厚度,還是沒舍得打車。 國家體育總局大院的辦公樓門口,早就聚集了目測快有上百個前來參加集訓的年輕小隊員,看著約莫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蕭羽已經算大齡了。 小隊員們按照來路,很自覺也很有地方榮譽感地分幫搭伙,各自站成一坨。 蕭羽悄摸瞄了一眼,那一大群看起來身材敦實、濃眉大眼、說話口音透著三江平原的淳樸憨直的小孩,肯定是從遼省來的。他們的領隊牛氣哄哄地背手站著,還雇了幾輛三輪摩托,馱著所有人的行李和大包土特產什么的。 另一大群擠擠滿滿的小孩,個個看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身材細挑,不像羽毛球隊的,到像是江南水鄉某黃梅戲或是越劇團來的小男旦、小女旦。不用說,那肯定是南方羽毛球大省蘇省過來的。人家的領隊更牛氣,直接包了一輛大客車,把全省的希望之星運過來。 剩下的就是仨瓜倆棗抱團的小分隊。 只有蕭羽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到一旁。他反正誰也不認識,別人也不認識他。 旁邊兩個福省來的小運動員,瞄了一會兒蕭羽,其中一個長了一字濃眉、臉龐方闊的小孩實在忍不住了,拿胳膊肘捅他一把:“喂,你是叫蕭羽吧?” “哦?嗯?!笔捰鹕挡汇兜堑攸c頭。 那小孩樂了:“嘿嘿,我就覺得是你嘛,你還拉個大長臉不搭理人!前幾天全運會十六進八,我們可被你給涮慘嘍!” “哦......都忘了這茬了?!笔捰鹦南?,哎呦,你倆二十年前輸的那場無關緊要的比賽,爺早就想不起來了! 那小孩有些話癆:“咱當時就覺得你這人的名字,咋就起得這樂呵吶!幾十個參賽隊員里我就記住你的名字了!蕭羽......你爸爸mama是不是生怕走在大街上別人都不知道你是干啥子的嘛?” 小孩問得特真誠,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頓時就把蕭羽給窘住了。 小孩說:“嘿嘿,認識一下,我叫陳炯!” 陳炯身旁的某小老鄉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請稱呼他‘窘窘’!” 蕭羽徹底給窘了,于是仨小孩一齊樂出了動靜,一陣握手寒暄并勾肩搭背。 四周嗡嗡嗡的攀談聲戛然而止,小隊員們的視線全部被剛從總局食堂里出來、晃晃悠悠走回宿舍樓的一撥人吸引。 “喂,喂,快看,超級丹,牛掰的超級丹??!” “寧jiejie,寧jiejie,我的偶像啊,多么鄰家的溫柔的一笑!嘖嘖......” “那是凌姐,凌姐!世界第一的女雙天才凌姐??!” 蕭羽默默地瞧著這些上輩子他只能在電視轉播里欣賞到的人物。 他發覺這人物一旦成為了“人物”,那氣質、步伐和精神面貌,就和身旁這一群小蘿卜小包子的不一樣了。 小隊員們初來國家集訓隊報到,一個個挺著小胸脯,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的模樣,每一只小蘿卜的眼神里都浸染著對“國家隊”三字金招牌的無限景仰與崇敬,那虎虎有生氣的勁頭,就如同春日泥土里的竹筍尖尖,爭先恐后地破土冒頭,你按都按不??! 而那一群腦門上燙了金字招牌的大蘿卜們,早就沒有了初來乍到時的鮮嫩水靈,長得太熟了,就好像瓜“瘺”了似的,肩膀是塌的,走路是外八字撇著的,眼神也是向四周無限發散式的,都找不到目標和焦點。 老隊員們用渙散的目光對兩旁夾道歡迎的小隊員點點頭,笑一笑,小蘿卜們立時做出一副心花怒放、芳心有托的饑渴萌物狀。 大院門口傳來“滋啦”一陣剎車擺尾的聲響,一輛鐵灰綠色的路虎。 車上又下來個穿國家隊運動服的大蘿卜,面容沉靜,身形挺拔,邁著兩條長腿,一陣風似的刮進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