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_分節閱讀_157
跟孫翰搏斗時, 他英勇得忘記了所有的疼痛, 一門心思只想把人往死里揍。這會兒所有的疼痛都發作了,手指也好,后背也好,疼得都不是自己的了,像被扔在了火坑里,幾乎令他昏厥。 “還挺精神嘛?!笔掃M擺出一張幸災樂禍的臉。 “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的?遠哥呢?是遠哥救我們的嗎?那么晚才來!我快被那王八蛋打死了!哎喲,我的背!你還敢笑!”姜辰一看是蕭進,立刻罵罵咧咧, 疑惑和訴苦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但稍微一動又牽動了傷口,疼得他直哼哼。 “省省力氣吧,希望你這傷沒白受?!?/br> 姜辰嘀嘀咕咕的還想再罵幾句泄憤,忽然看見遠處的墻角站著一老一少。謝墨書靜靜地望著他,仿佛置身之外又仿佛融為一體,只有一老仆忠心耿耿地追隨。 —— 韓韶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踏踏實實睡了半天,這回是徹底得放松了,心中再也沒有絲毫紛擾,輕松從骨頭縫里透出來。 “醒了?”蕭進陪在他身邊,手里捧著一本厚厚的書。 韓韶軍瞄了一眼,慢慢地支撐起身體:“《人體解剖學圖譜》?你在看什么鬼東西?哎喲,我的頭!” “別亂動!”蕭進忙把書放下扶了他一把,將枕頭墊在他腦后,“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你這腦袋你也是知道的,乖乖躺著吧?!?/br> 韓韶軍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替我謝謝遠哥?!?/br> “我會轉達的,你謝他干什么,他應該對我們說對不起呢,計劃的事出了差錯讓人逃了,害你們吃那么多苦頭?!?/br> “話不能這么說,他走了?” “走了,他忙著呢?!?/br> “人都抓住了還忙什么?” “他要捕的是大海怪,一條小魚他不放在眼里,他正在追查什么人在幫助孫翰逃跑?!?/br> 韓韶軍擺擺手:“別跟我說了,我頭都要炸了,有遠哥這樣的國之棟梁保衛祖國我感到很安全?!?/br> 蕭進笑道:“行,那你就安心休息?!?/br> “我……” “你家里人我沒有通知,能瞞多久是多久吧?!?/br> “還有……” “陳衛寧和你助理我都通知了,你公司的事會及時送來處理?!?/br> 蕭進把韓韶軍所有想說的話都堵住了,和腦子轉太快的人說話總有些可怕,韓韶軍無語微笑。 “那么……”蕭進眼中帶了些深意,“你是不是還有些重要的事想問?” 韓韶軍苦笑:“你到底還是幫他?!?/br> 蕭進無辜地攤手:“我誰都不幫,我是中立的,不知道誰在急救前還心心念念想著人的傷?!?/br> 被綁架的驚魂一日像電影般在眼前播放,有那么一個人,陷入危機時能陪伴,孤獨無助時能依靠,尤其是在生死搏命的剎那,他擋在了身前。 這不是今天晚餐吃什么的理智選擇,是一念之間的條件反射,將對方的生命置于自己之上,是順從生物本能的反應,不顧一切保護最重要的東西。 “我去看看他?!表n韶軍掀開被子。 “他皮糙rou厚的死不了,倒是你,雖然沒什么外傷,但是比他更需要靜養?!?/br> 韓韶軍堅持道:“我還是先去看看他再靜養吧?!?/br> 蕭進攔不住他,只得將他帶去姜辰的病房。 躺在床上昏睡的人因為失血而面色蒼白,額頭上手指上都纏了厚厚的繃帶,看上去相當凄慘。 韓韶軍搬了張椅子坐在他身邊,病房安靜得落針可聞,他就那么乖巧地躺著,與記憶中那個身影重合在一起。韓韶軍依然能記得自己曾經為眼前的人癡狂,他的身軀是山巒,他的眉眼是河海,他的笑容是雨露,他的聲音是春風,他一度是他的整個世界。 可這個世界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震蕩,忽然有一點崩塌了,他憤怒地將之遺棄,但仿佛看見坍塌的廢墟中爬出一個小人,努力地收集碎片,再執著地修復出一個新世界,眼巴巴地送到他面前,祈求他再一次垂青。 “別裝睡了,再不起來我走了?!表n韶軍道。 床上的人猛地彈起拉住韓韶軍,擺出一張委屈的臉:“我是太緊張不知道跟你說什么,所以只能裝睡?!?/br> “沒什么好說我也走了?!?/br> “哎!不要!”姜辰一撲,抱住了韓韶軍的腰,但動作實在太大,后背肌rou一個拉扯,疼得差點昏厥,“??!好痛!” 韓韶軍忙托住他的后背,避開他的傷口,小心地將他按回床上。 姜辰哪肯松手,抱住他的胳膊,順勢將他拉到床上,向邊上挪了挪:“這床大,你跟我一起睡?!?/br> 韓韶軍遲疑了一下,在他身側躺下。 兩個人緊貼在一塊兒,擠在一條被子下,好像回到了少年時期,那些青蔥歲月。 一時無話。 韓韶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要比平時快一些,以至于想好的話都說不出口。 姜辰更是緊張得像一塊石頭,他細細體會韓韶軍躺在身邊的這一刻,他的肌膚,他的溫度,還有他柔和的氣息,他從未想到只是安靜得睡在一起都是這么的美好。 “疼嗎?”韓韶軍問。 “不疼!”姜辰脫口而出,但說出口又懊悔,如果說“快要疼死了”會不會多博得一點憐惜? 韓韶軍拉過姜辰的一只手,拇指輕撫過他纏著紗布的指尖:“指甲都摳斷了,還說不疼,你傻不傻?” 姜辰忽然覺得自己一直抱著一塊頑固的石頭在啃,啃得牙都崩掉了,終于出現一絲裂縫,于是他立刻換上一副鋼牙,繼續啃。 “疼!可疼也得忍著,那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會來救我們,能做一點是一點!那畜生居然敢踩你的頭,我都快心疼死了!” 韓韶軍默默地把玩他的手指,好像在做研究一般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