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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慌過后,接踵而至的是無邊無際的委屈和后怕。 陸斯揚仗著段淵睡得沉,緊緊貼過去。 將對方的手臂和腿壓在自己的腰際和腳上,看起來就像他窩在段淵懷里。 又找到段淵的另一只手臂,抱在自己懷里。 還嫌不夠,手也要握住。 如果明天被發現了就說是做夢自己也不知情就好了,反正段淵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睡姿不堪入目。 陸斯揚在段淵懷里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好,埋了埋腦袋。 今日一整天兵荒馬亂起起伏伏令他情緒動蕩,后怕不已,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段淵就真的消失不見。 以這樣親密的姿勢睡在消想已久的人懷里,陸斯揚不由得有些躁動。 他的眼一眨不眨盯著段淵的臉,對方即便在沉睡中也散發著滿滿的荷爾蒙。 線條修長優美的小臂,肌rou堅實內斂的胸膛,溫熱淺淡的呼吸,月光灑了一點在他根根分明的眼睫上。 陸斯揚不用去看都知道那雙眼皮揭開會是一雙怎樣深邃迷人的眼睛,還有凸出得性感的喉結上…… 近在咫尺。 實在是令他心動不已。 一次,就一次。 段淵不會知道的。 就當是他今天瀕臨絕望的補償。 陸斯揚情不自禁地仰起頭,神差鬼使地伸長脖子,小心翼翼地在那性感的喉結上,輕輕一嘬。 下一秒,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無比強勢霸道地侵入了他的耳膜:“陸斯揚,你在干什么?” ?。?! 被發現了。 段淵撩起鋒利的眼皮,五官在朦朧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鼻梁直挺,一雙黑沉沉的眼眸冷靜而沉默,仿佛要溶進夜色中。 陸斯揚腦袋一炸,身體僵硬,勉力調整好沉溺不可自拔的面部表情,裝作一副剛被吵醒的朦朧模樣:“嗯?什么?我夢見……” 他一邊說謊一邊悄悄往后挪,妄圖不動聲色地離開段淵的懷抱,退到一個安全的境地。 段淵根本不給他撤退逃避的機會,長臂一攬,四肢用了最大的力氣將陸斯揚鉗制住。 他單手握住陸斯揚的兩只手腕,往上一舉,翻身壓上去。 陸斯揚心頭墜下千斤頂般的壓力,像是被關進一個不可掙脫的牢籠。 “我……你……我在做夢……”陸斯揚別過臉,小聲解釋。 段淵眼神鷹隼,一雙平日皎皎似清輝的眼眸此刻如潭淵深不見底。 眼底壓抑的情緒看得叫人心驚,深邃的目光一寸寸逼近。 低啞的聲音在午夜幽黑的房間里響起,格外低沉清晰:“做什么夢嚇得你這樣牽起我的手?” 他不容置疑地將兩人嚴絲合縫十指相扣的雙手舉到兩人面前,仿佛舉證一般。 陸斯揚掙扎。 段淵死死壓住他,不給他留一絲退路:“又是什么夢嚇得你親我?” 而且還是親喉嚨這種性征如此明顯強烈的地方。 明明雖然不知這其中到底有何種誤會,但那個曾經讓他發瘋發狂的真相已經昭然若揭。 他想知道的謎底也已經呼之欲出。 段淵也不過是最近才模模糊糊感知到,陸斯揚對他的感情未必就是他從前自以為那樣純粹簡單。 那樣依戀的眼神,那么緊張的情緒,那樣虔誠甘愿的低姿態。 但段淵要親耳聽到那一個答案。 心里燃了火,澆了油,迫不及待,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嚇人。 氣勢逼人的質問,審視壓迫的眼神,陸斯揚心中蒙蔽僥幸的大廈倏然傾覆,連帶著他多年的念想、奢望和自尊碎成一地殘骸。 還是被他發現了,他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 為了繼續地留在段淵身邊,他玩世不恭、自欺欺人,假裝風流薄幸。 段淵會怎么想他?厭惡?惡心?還是后悔當年伸出手把自己從陸家帶回來。 段淵不知道對方的頻道已經跑到另一個星球上去了,只見陸斯揚面色慘白,眼角“騰”地一聲就紅了。 兩扇密如蝶翅的羽睫顫巍巍地撲閃,那星淚痣也隱隱發紅,淚珠像不要錢似的往外掉。 段淵心頭微顫,自嘲地一勾嘴角,能夠從容淡定、勝券在握的那一方永遠不會是他。 半睡半醒中無意窺見真相的欣喜若狂一過,那種不可捉摸的心疑與慌張又重重襲來。 他不介意等陸斯揚,但這件事就像一個定時炸彈般埋伏在他們身旁。 現在好不容易露出點端倪,絕不容許他再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借口糊弄過去,也絕不允許陸斯揚再縮回去。 即便能感受到對方最近發自內心的黏人、依賴和在乎,也要他親口承認他的喜歡。 陸斯揚整個人像一只被捕的兔子般在段淵懷里抖。 段淵見不得那張生動鮮活的臉上出現如此冷漠木然的神色,心下莫名一緊。 曲起長臂,直直將人一把抱進懷中。 陸斯揚在神志不清中聽到一個低沉又溫柔的聲音在天靈蓋上響起:“羊羊喜歡我,是不是?” 陸斯揚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直接忽略了對方侵略又帶著安撫意味的擁抱。 強忍著內心的劇痛,絕望地閉上哭得紅腫的眼睛,嘶啞著聲音開口:“我、……不,對不起,對不起,段淵,真、真的對不起,我以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