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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奕拉長了音調,逐字逐句地說:“如果一定要去,我可以讓周震陪你?!?/br> “哦……”秦生突然笑了,他難得笑,一笑清冷的氣質全跑光了,又妖又媚,還帶了點小小的得意:“是那個喜歡我的助理啊?!?/br> 就是這樣一個笑容,把周震看呆了的。 有時候不是楚辭奕故意欺負他。 是他自己欠收拾。 很快,秦生就笑不出來了,臉頰泛起淺色的紅暈。 跟小貓似的叫喚著,卷起了身子。 “給我老實一點,要不然,明天一步都別想從這里踏出去?!?/br> 楚辭奕瞇著眼,看向天花板,掛透明水晶吊燈的位置已經換成圓錐形的銅鏡。 隱隱綽綽,模模糊糊,正巧能將秦生纖細的輪廓倒映進眸中。 猶記得,秦何瓊把秦生送給玩具廠商時訂得酒店,也是這樣的設計。 一抬頭,便能看見漂亮含淚的小臉蛋。 現在他斷了秦何瓊的供給,可不想再經歷第二個李老板。 “你、你管不著?!鼻厣澛曊f。 反正現在沒了警報器,他走后,別墅里只剩下阿素,再怎么警覺,她都不會二十四小時不睡覺,偷偷逃走就好了。 “我會推掉上午的安排?!背o奕驀地沉下臉,本來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臉褪去眼鏡就不會再顯得儒雅斯文,明明語氣不徐不疾,里面卻含著不易察覺的野性,如狼一般的兇狠:“至于你——” 楚辭奕一把捏起他的臉,指腹摩挲著嘴唇:“這張嘴除了跟我對著干,也該做點其他事?!?/br> 秦生除了哼哼,發不出別的聲了。 惹急了,想鉆進枕頭底下,卻又重新被拖了出來。 他激怒楚辭奕,僅僅為了那一點點,從心底滋生,瘋狂生長,想要毀掉明日赴約的念頭。 現在目的達到了,心里又酸又爽,又苦又甜。 反正,他不要楚辭奕和楊欣霖見面。 就是不要。 想著想著,便有些開心。 開心著開心著,秦生開始止不住地害怕。 怎么辦? 其實,他一點都不討厭楚辭奕。 …… 老城區的房子一共三層。 樓梯窄短,灰蒙蒙的,扶手上積著一層厚厚的灰,也不知道幾年沒擦了,樓道口張貼著各式各樣的小廣告,有的已經撕去一半,留下一串電話號碼和一個姓氏。 老房子九個平方,隔壁住著一對夫妻,再隔壁,住著一個獨身老漢。 廚房和衛生間是三家公用的,木制的窗,臟兮兮的瓷磚,也沒人清理打掃。 秦生來的時候,那對夫妻正好起床刷牙。 女的特意瞄了他兩眼,見他拿著鑰匙打算開門,熱情地說道:“小弟弟,你直接進去就好了,那屋不上鎖的?!?/br> 秦生推了推,門果然“咯吱”一聲,往里晃了晃。 他立刻皺起了眉,回過身,拘謹而客氣地問道:“阿姨,請問這間屋子最近有人來過嗎?” “來過的,來過的?!迸它c了點頭:“一個跟你很像的男人,年紀比你大點,天天三更半夜帶著一群人來這里打牌,他是你哥哥,還是你爸爸?能不能跟他說一聲,要打牌白天來打,這樣晝夜不分,他不上班,我們還得上班呢……” 果然,屋內散著一些零零落落的紙牌,還有空的啤酒瓶和吃了一半的泡面。 環顧四周,地板已經有點腐爛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餿味,靠近角落的幾塊顏色較深,其實里面有隔層。 以前秦生偷偷把存折藏在那,平時秦何瓊在家不打掃,也不清理。 即便他翻箱倒柜,搜尋各個角落,也察覺不了。 秦生收回視線,驟然攥緊鑰匙:“他怎么進來的?” “不知道……”吐去口中的泡沫,女人疑惑道:“他不是你親戚???” “不是?!?/br> 秦生一邊回答,一邊把臉盆、毛巾、錢包放在一起,緩緩往外挪:“一個私闖民宅的無業游民而已,以后再看見,直接報警?!?/br> 女人才發現他額頭上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彎腰的動作緩慢遲鈍,好像很吃力的樣子,臉色也比較蒼白,眉眼間透著揮之不去的疲倦:“你沒事吧?” 秦生輕輕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請問,附近有換鎖的師傅嗎?” “啊……有是有……”女人想了想,回答道:“沿著前面那條路,走兩百米有個小菜場,小菜場里第三個攤位,賣雞翅膀的朱阿姨,她老伴就是換鎖的?!?/br> “謝謝?!鼻厣蜒b滿洗漱生活用品的臉盆放到一邊,直起身按了按腰,酸楚和酥麻讓他險些站不穩腳跟,歇息一會,才繼續拖著臉盆下樓。 防盜門打開的同時,一個男人罵罵咧咧走了進來。 秦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碰見秦何瓊了。 這張眉清目朗、與他極為相似的臉,已然被歲月蹉跎,爬上皺紋,滄桑不少。 一看到,便覺得作嘔。 兩日前,秦何瓊跟蹤秦生,把他在章新路國際小學上班的事,暗暗透露給楊欣霖,得了筆情報費。 現在洗衣店是沒了,但他牽上楚軒昂這條線,倒還不算窮困潦倒。 然而就算還能活,那些高檔酒店,星級餐廳,夜總會都沒多余的資金花了,所以,他對楚辭奕的恨,對秦生的怨,一直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