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男人把視線轉向了秦生。 漂亮纖細的男孩,眼神清澈倔強,孤零零地站著,如同一只與同伴走丟的、驕傲的孔雀。 還挺楚楚可憐的。 “我沒有包下過藝宮館以外的場地?!?/br> 他對待保安,同樣保持著彬彬有禮的態度:“如果客人覺得不妥,那也應該用請,而不是趕?!?/br> 保安被訓得滿面羞愧。 此時,不斷有客人從藝宮館走出,不經意地朝秦生的方向瞥去,竊竊私語。 他們猜測這個男孩是誰,究竟發生了什么。 比起展館里一幅幅昂貴的畫作,這些人似乎更關注主辦人的一舉一動。 秦生生來皮質薄,臉龐又白又嫩,保安離去的時候剛要松一口氣,客人的目光隨著男人的聲音落地,又大剌剌地投了過來。 他神經繃緊了。 那些目光摻雜著淡淡的嫌棄與不屑,質疑和探究,像觀猴子似的看他,紅暈當即順著耳根爬上了面頰。 男人周身彌漫著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場,目光在他低垂的后頸處彌留半響,仿佛欣賞著一只孤寂落寞,又純潔無瑕的白天鵝,過了一會,才彎腰拾起散落在地的畫紙,問:“你很喜歡畫畫?” 秦生覺得很不舒服,被注視過的后頸像被扎了一根根薔薇刺,又疼又癢。 他皺著眉,后退一步,搖了搖頭。 畫是他自學的,買二手店里的舊書和舊畫板,研究了大概有六七年,都是通過課余,和打工的時間硬擠出來的。 男人沒再說話,只是伸出手,將畫紙和畫板還給了他。 這是一雙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屬于貴公子的手。 這個時候,秦生還不知道這雙手的主人將來會對自己做什么,接過畫紙的時候,心頭突然涌起不知哪里來的自卑。 他覺得自己在這群人的眼里渺小得像只螞蟻,用心繪的畫即使粗制濫造也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便以飛快的速度抽出一張完整的,塞進男人懷里,道:“我畫的也不比你展覽的那些差?!?/br> 秦生不過在逞強,連男人的眼睛都沒有看,就落荒而逃了,直到一路狂奔到了公園,他將那些撕碎的畫整理出來,才意識到剛剛做了什么。 ——遞出去的,是一張他自己的自畫像。 他羞赧得要命,跑回畫展想要拿回,可男人已經離開了。 秦生站在原處,只覺得后悔。 他沒有錢,甚至貧窮,得罪這些有錢有勢的大少爺做什么? 那幅畫,也應該早就被扔了吧。 …… 再次見面,在一家極為奢華的酒店套房里。 秦生被灌了不少的酒,反應和動作都很遲緩,臉頰微紅,卷縮在床單上,沒有穿衣,蓋了層薄被,露出了纖細的腳踝,毫不設防的模樣和畫展外遇見時警惕和防備大相徑庭。 楚辭奕出差回來剛好趕上這場聚會,都是圈子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地位雖不及他家,但大家做起生意總有來往,見面稱聲長輩,不好推辭,酒后微醺,回到臥室竟看到這樣一個驚喜。 男孩陷進床單里,無助又迷茫。 楚辭奕的助理周豪三十不到,見到這番場景忍不住笑了:“看來您帶張畫回來的事已經在圈子里傳了個徹底,他們還真以為您喜歡這畫中人呢,扭頭就找著了送上床,真是有趣?!?/br> “參觀畫展的有哪幾家?” 周豪回道:“兩家老對頭,各個領域都有涉及,還有一家姓楊,靠房地產起家,三十年屹立不倒,前幾年趕上互聯網上升期,開的兩家直播網站利潤相當不錯,楊家根底不算穩,但楊老爺子眼光獨到,為人精明,要能再多活幾年,怕是能一只腳邁進豪門?!?/br> 鏡片上,似乎粘了點污漬。 楚辭奕褪下眼鏡,不緊不慢地擦拭著:“楊宗國?” “就是他?!?/br> 楚辭奕身上有股溫文爾雅的氣質,是生長在豪門世家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褪去眼鏡才發覺他眼神深邃冷漠,猶如漫山遍野的罌粟花,既令人畏懼,又忍不住沉淪。 “他是挺精明?!背o奕笑道:“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br> 楊宗國有一個女兒,叫楊欣霖,名牌大學畢業,氣質出眾,人也長得漂亮,前些日子剛從澳大利亞回來,楊宗國常常帶著她出入各種名門聚會,加上這段日子他和父親走得頗近,估計有意聯姻。 周豪察言觀色,看出了一點門道。 凡生在世家的豪門子弟,周圍的裊裊婷婷繁多,總有幾樁桃色新聞,楚辭奕卻干凈得如同一張白紙,畫展時欣然接受了漂亮男孩送的自畫像,一看就是帶著極強的暗示意味,楊宗國會懷疑他的能力和取向也理所應當。 打消疑慮最好的手段就是試探。 秦生無意間,變成了犧牲品。 “現在怎么辦?” 要說不留痕跡地試探人楚辭奕有的是手段,但絕不喜歡別人用這種方法對待自己,他做事果斷,又不留情面,周豪本以為楚辭奕會直接把人扔出去,誰知卻聽男人說道:“帶回去,酒店太臟,我不喜歡?!?/br> 看來,是要他了。 周豪先是微訝,隨后釋然。 也對,若真提不起興趣,又怎會留著那幅畫。 秦生被裝進車里,裹了條毯子,像只無措的小貓。 車內顛簸,酒醒了三分,酒中下了安定,他渾身無力,使勁掙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