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許初霄才說讓他把手放下來。

    “你不開燈我什么也看不見?！标懽R騫站在門口，看著漆黑的屋子。

    “是哦，那下回就不用捂眼了?！痹S初霄撓撓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開燈？”陸識騫問道。

    許初霄抬手看了看手表，他專門為今天準備的夜光手表，“還有三分鐘?！?/br>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了，半天，陸識騫問:“還沒到？”

    “還有二十一秒！”許初霄也有些著急。

    “好了！”許初霄叫著，“我開燈啦！”

    屋子里的燈被打開，一時間陸識騫有些不適應，等他緩過來看向周圍，他震撼到了。

    整個客廳，掛滿了他的畫像，他的正臉、側臉，全身，背影，有他微笑著的，面無表情的，有他戴著軍訓帽監督軍訓的，有他在辦公室開會的……

    “你……”陸識騫看向許初霄，見他站在那里笑得很驕傲。

    “一共二十一幅，”許初霄笑著說道，“學長，二十一歲生日快樂?！?/br>
    陸識騫看著他，半天，說:“過來?！?/br>
    “怎么了？”許初霄走過去，剛問了一句，就被陸識騫拉住手腕擁進了懷里。

    陸識騫抱住許初霄，環視著這一屋子的自己，漸漸紅了眼，他抽了抽鼻子，把臉埋在了許初霄的肩膀上。

    許初霄也伸手抱住陸識騫，兩個人在客廳緊緊地擁在一起。

    這里的每一幅畫都是許初霄一筆一筆畫出來的，畫框也是許初霄一個一個做出來的，陸識騫想象著許初霄是怎樣興奮、怎樣歡喜地去做的這些事，他瞞著自己，只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許久，懷里的人抖了抖肩膀，“學長，哭啦？”

    “沒有?！标懽R騫悶聲說道。

    “那你松開我，我還有東西，”許初霄從陸識騫懷里退出來，從門口把那兩個收納箱抬進來，擺在陸識騫面前，他笑著拍拍箱子，“你想先看哪一個？”

    “……這個吧?！标懽R騫在兩個箱子之間選擇了一會，選擇了一個看著更舊的箱子。

    “好?！痹S初霄點點頭，坐在地上，把箱子打開。

    里面是畫，最上面的一張就是陸識騫。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畫的，那天我來南山考試，考完試回畫室以后畫的?！痹S初霄把畫紙拿起來，遞給陸識騫，陸識騫接過這張黑白的素描，看向落款的時間——12.4。

    “我第一次見你，就是這天，”許初霄仰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陸識騫，“那天，我背著大畫袋摔了個屁股蹲，都疼哭了，你給我遞了包紙巾?！?/br>
    陸識騫努力回想著，只有模糊的印象自己是給一個人遞過紙巾，其他的，那人長什么樣，他們都說了什么，他就記不得了。

    “那天我來考試之前剛跟許嘉木吵了一架，心情不好，結果又摔了一跤，心態都炸了，”許初霄笑著，往外拿著畫紙，“結果你來了，長得特別帥，還給我遞了包紙巾，問我有沒有事，我當時心情就好多了?！?/br>
    “那天我發揮的特別好，”許初霄又從箱子里拿出一張合格證，“我考了南山大學美術?？嫉牡谝幻??！彼堰@張合格證推到陸識騫面前。

    陸識騫拿著那張畫和那張合格證，再看看從箱子里拿出來的一沓一沓的畫，有肖像有速寫，全部都是自己。

    “那天以后，我特別害怕我忘了你長什么模樣，”許初霄笑著指著拿著畫，“然后我就天天畫，老師一留作業我就畫你，我畫你比畫馬賽畫的還熟練?！?/br>
    陸識騫靜靜地聽著，目光一直放在那些畫上。

    “后來我藝考結束了，我回學校上課，”許初霄又打開另一個箱子，拿出一沓被夾子夾著的成績單，“我第一次考試230多分，后來270、280，然后320、350，最后二模的時候我考了420分?！?/br>
    “我當時就想放棄了，420分我上不了南山大學啊，”許初霄笑著，“可我又一想，我要真放棄了，隨隨便便的上個本二，肯定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這輩子都跟你沒什么關系了，我不甘心啊?！?/br>
    “我當時數學考的都是五的倍數，十五、二十的，選擇對幾個，乘以五就是我的分數，”許初霄從箱子里搬出十厘米厚的一摞卷子，上面黑筆寫的、紅筆改的十分醒目，“我就拼了命的寫數學卷子，后來高考考了99呢?！?/br>
    “你看，這是我的高考準考證，我那時候多嫩啊……”許初霄感嘆道。

    他拿了一張硬紙，站起來，與陸識騫面對面，“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我拿到它的時候，都高興瘋了，”許初霄說著，也紅了眼，“我想著我可以上南山大學了，可以去認識你了……”

    “你看到的這些，全部都是，我從去年到現在每一天都在喜歡你的證明，”許初霄手打開，指著那些畫紙、卷子，“我每次因為你進步的時候，都會更喜歡你一點?！?/br>
    “直到現在，”他把手放在自己心口，“喜歡你這件事，已經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br>
    許初霄不再說下去了，一時間，屋子里安靜極了，一聲水滴砸在畫紙上啪嗒聲響，就看見陸識騫趕緊抬手去擦，許初霄才看到陸識騫的眼淚流了下來。

    “對不起……”陸識騫啞著嗓子，低聲說道。

    許初霄含著淚，笑著摟住陸識騫的頭，“你為什么要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