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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黑的墻壁飛速后退,轉角溢出的光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后,倏然遠去。背后傳來兇猛鈍痛,穆宣應聲栽倒,被追上來的人拎起腳踝,咔嚓一卸。 “?。?!”穆宣喉間涌出劇痛的呻吟,還不等他從疼痛中回神,就被人拎著腳踝,拖回了巷道。 李越伸著血rou模糊的手指,用腳尖勾起穆宣的下巴,陰狠道:“你自尋死路,就別怪老子不給你臉?!彼麙吡艘谎勖媲暗乃膫€大漢,冷聲道:“打?!?/br> 拳腳鋪天蓋地地砸下來,混合著咒罵聲、調笑聲。穆宣感覺自己的身體被踢起,又重重砸回地面。踝骨被擰斷,腹部的刀傷也在剛才的爭斗中被拉深,讓他連蜷起身體都做不到。耳膜鼓鼓作響,他似乎聽見了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血流了一地,洇進濕滑、骯臟的地磚里,沿著磚縫不斷流向遠處。他身上的白毛衣早已站滿了泥水,混濁著血污,留下了這廢棄小道陰濕腐爛的氣味。 行川哥哥……我……大概再也見不到你了……好想聽你再說一聲“生日快樂”啊…… “好像有人來了!”一個大漢驚道。 眾人停下了拳打腳踢,齊齊望向李越。李越啐了一聲,“媽的,走!” “那這小子怎么辦?” 李越:“扔這,反正快死了。穆大少會善后的?”說完瞇著眼看向穆昕。 “當然?!蹦玛科沉搜垩傺僖幌⒌哪滦?,云淡風輕道。 眾人隨即翻墻離開。 四周忽然陷入死寂,轟隆一聲,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像是誰在哭一樣。雨水打濕穆宣微曲的身體,一道一道,劃過臉頰,沖散了滿地血跡。 穆宣漸漸感覺不到疼痛,意識一點一點墜入深淵。一片漆黑中,忽然聽到什么聲音,那聲音遙遠、飄忽,怎么都聽不真切。自己要死了嗎?自己這是在哪? “宣宣……宣宣!” 齊宣猛地睜眼,感到渾身都被冷汗打濕,一雙手緊緊捏著自己肩膀。沈行川的臉隨即映入眼簾。 “宣宣,你醒了?你做噩夢了,一直在抖?!鄙蛐写夹臄D出深深的紋路。 “……行川哥哥?”齊宣望了他好久,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抱我?!?/br> 沈行川愣了一下,然后俯身把他緊抱進懷里,一下下撫著他的背。 “你都看了?那個視頻……”齊宣小聲道,聲音有點啞。 “對不起,”沈行川仍是抱著他,“我當年沒能保護好你……” 齊宣怔了怔,然后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頭,笑了笑,“那你現在好好保護我唄?!?/br> 沈行川抬起身,看了看他,也笑了笑,“你現在不是黑道大哥?還需要我保護?” 齊宣看著他的笑臉,伸出手指在他嘴角蹭了蹭,“你笑起來真好看,可不許對別人笑,只能對大哥我笑?!?/br> 沈行川握住他的手腕,揉了揉他的頭,“那 ‘大哥’現在起床么?一覺從早上睡到下午?!?/br> “你拉我起來?!饼R宣說著朝他伸出了手。沈行川握住,還沒等用力,就被齊宣一把反拉到床上。 沈行川無奈,索性側躺到齊宣旁邊,把他摟進了懷里。齊宣也稱心遂意地抱住他的腰,屈膝在他身上蹭了蹭。 “別亂動?!鄙蛐写ň渌频脑谒成弦慌?。 齊宣偷笑一聲,貼到他胸口,聽到一下下沉穩的心跳,懸了許久的心也終于落回了胸腔,還好,不是做夢?!拔覑勰??!饼R宣忽然輕聲說。 他聽到沈行川的心跳明顯快了一拍,片刻后,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也愛你?!?/br> 齊宣感到一股暖意從心底滋長,蔓延到嘴角、眼底,讓他不可控制地笑了起來。 “宣宣,”沈行川的聲音忽然沉重下來,“那之后……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十年都不聯系我?” 空氣陷入沉寂,正當沈行川以為齊宣不準備回答時,他緩緩開口道:“我腿受了點傷,走不了路?!?/br> 沈行川雙手猛地一緊。 “不過復健了四年又能走了?!饼R宣說得很輕松,就好像四年的復健是鍛煉身體那么簡單,“但是我沒上大學。你學術水平那么高,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所以想等我再申請上倫敦政經再找你??墒莻惗卣浐秒y申請啊,我空窗了四年,根本申不上它的本科,只好先去讀個一般的本科,再申研,這一下子就到去年夏天了?!?/br> 沈行川心里翻江倒海。去年夏天,那不就是他裝窮找自己講馬克思的時候?他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決定來找自己,自己卻因為一點點誤會而對他那么兇。當時他該是什么心情? “對不起……”沈行川把他緊緊按進懷里。 齊宣立刻明白他在為什么道歉,額頭抵著他的胸口,道:“我本來是快氣死了,不過你既然喜歡我了,我就不氣了?!?/br> “嗯,我喜歡你?!?/br> 齊宣笑了笑,“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先前一聽人花錢進學校就發火,到底是為什么?” 沈行川皺起眉,頓了頓才道:“我去年到倫敦政經任教,穆昕正好是分給我的博士生。我發現他的學生編號和你當年收到錄取的編號一樣?!?/br> 齊宣眼簾微壓,“所以你懷疑當年穆昕花錢取代了我的名額?!?/br> 沈行川發現齊宣毫不驚訝,“你早就知道?” “我當年一醒來就發郵件給學校申請延期入學,結果收到回復說 ‘我’已經入學了?!饼R宣嘲諷地笑了笑,“我說當時找我那個爹要學費,他怎么不給呢,原來早就打了這個算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