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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男人說話,游嶼回頭去看薄覃桉的臉,“我去取冰袋?!?/br> 剛剛在樓梯間,薄覃桉似乎是被男人打了一下,此刻半邊臉頰有些腫,游嶼嘆道,“怎么能打臉呢?” 打人不打臉。 更何況是薄醫生這么帥的臉。 他無奈,對男人道,“這么一張臉,破相的話要賠錢?!?/br> 男人立即慌亂道:“對不起,對不起?!?/br> 男人穿著樸素,不像是本地人,游嶼忽然想起上次在家門口敲門的那個人,這么想,他就這么問了:“之前有人在我家門口徘徊,你認識嗎?” “那是我哥?!蹦腥说?。 “你叫什么?”游嶼取藥箱給薄覃桉,薄覃桉搖頭表示不需要。 游嶼沒理薄覃桉,打開藥箱尋找能夠消腫的藥,翻翻找找除了感冒藥就是退燒藥,還有之前骨折沒吃完的激素。 薄覃桉將激素都挑出來,過期沒用該扔了。 “我叫方志材?!狈街静恼f,“上次來你家的應該是我哥?!?/br> “你哥叫什么?方什么?”游嶼垂眼從薄覃桉手中奪過藥片板,丟進垃圾桶。 “你這孩子怎么能這么問,那可是你親生父親!”方志材激動地站起,上前一步抓住游嶼的肩膀。 他手勁重,正好掐住游嶼鎖骨凹陷處,游嶼不適地皺眉掙脫,“您別激動?!?/br> “舒少媛是你媽對不對!”方志材問道。 但他根本不待游嶼回答,自顧自道:“你mama是舒少媛的那就沒錯,我哥就是你親生父親,我哥叫方遠,按照輩分你該叫我二伯?!?/br> “你mama這些年離家出走不肯回村里看看我們,我們花了好幾才找到舒少媛的下落,如果不是你爸爸病重,侄子,你跟我回家看看你爸爸!” 游嶼頗為無辜地與方志材對視,漠然道:“我不認識你,我沒有爸爸?!?/br> “你這孩子怎么這樣!” “你難道就不想見見你的親生父親嗎!” 游嶼氣笑了,“我爸早就死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我憑什么要見一個死人?” “方叔叔,請你看看我現在的生活,我為什么要認一個從來沒有見過人做父親?萬一是你們同名同姓找錯了呢?” 方志材搖頭,“不會錯,我們不會錯,你mama從小就喜歡畫畫,縣中學的時候報送美術學院,你mama會畫畫,我們查到你mama現在已經是個畫家!” 那又如何? 游嶼握住男人的手腕,指尖抵在他的脈搏上微微用力,男人吃痛松手,游嶼這才站起與他平視。 方志材個子不高,比游嶼還要低一些,但比游嶼魁梧,掌心布滿老繭,一看就是經常下地干活的人,指縫里甚至還有未洗干凈的泥土。 游嶼重復道:“我沒有父親,我也不認識你,你現在出門我就當做從來沒有見過你?!?/br> “侄子!”方志材焦急道,“你爸爸他真的很想你,沒事就拿你小時候的照片看?!?/br> 說著,方志材掏出手機從照片庫找出照片給游嶼看。 照片中的男人坐在門檻上,膚色黝黑,只有一雙眼睛晶亮,仔細看他還是雙眼皮。他雙手握著一張照片,正笑著對拍照的人指,方志材放大照片,“你看!這是你!” 看清照片后,游嶼的呼吸有一瞬的窒息,那的確是自己,三歲的自己。 他急忙繼續放大照片,但照片像素有限,無法再繼續放大。他瑩白修剪得當的指尖與方志材粗糲的手放在一起,方志材另一只手握住游嶼。 游嶼厭惡地抽出手,飛快退至薄覃桉身后,沉默良久才說。 “你回去吧?!?/br> “你……” 游嶼疲憊道:“你們既然能查到我家的地址,就應該知道我明年高考,如果你們真的為我好,就算不為我好,看在我高三放過我?!?/br> 至少不要讓我在這個時候分心,游嶼已經沒有更多的心思再顧忌其他。 看方志材的樣子大概是不知道舒少媛懷孕的消息,為免他們打擾舒少媛,游嶼繼續道:“我們可以以后聯系,但至少不是現在?!?/br> “現在是半夜十二點三十五分,我凌晨五點半得起床洗漱上學?!彼戳丝磯Ρ谏系膾扃?。 游嶼嘆道,“如果你們真的是我的親人?!?/br> “我想我的親人不會讓我感到為難?!?/br> 游嶼話沒說完,但他知道方志材一定明白,他和他們不是一類人,就算當初舒少媛和他們是一樣的家庭出身,甚至組成過一個家庭。 但時至今日,分道揚鑣。 薄覃桉一直未開口,游嶼看了眼薄覃桉,“現在,請你對薄醫生道歉?!?/br> “然后離開我家?!?/br> 第四十章 他以舒少媛兒子的身份這么多年,本以為畫畫就是自己這輩子永遠依靠卻總在無力抗爭的東西,但時至今日,游嶼終于感受到來自于生活的脅迫,讓他無力反抗,甚至在發生前就已經放棄掙扎的希望。 既定事實都讓他失落,更何況是根本沒做好準備的突然闖入。 這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壓得他喘不過氣,壓得他幾近崩潰。 如果方志材不來,如果沒有那個名叫做方遠的陌生父親,如果沒有楊程昱,一切是否會有所改變呢? 此時此刻,游嶼甚至希望自己重新回到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就回到自己跳樓的前一天,如果他知道有今日,一定不會選擇跳樓這種自殘方式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