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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醫生,真的不需要?!庇螏Z泄氣道,“您明天不上班嗎?過段時間我自己會檢查,其實也沒必要那么著急?!?/br> “明后天休假?!北●衩撓掳状蠊?,取衣架上的大衣,他沒立刻穿,只將大衣掛在胳膊上對游嶼說:“去吃飯?!?/br> 游嶼邊吃飯,邊對薄覃桉簡單講了講舒少媛的情況,薄覃桉問游嶼舒少媛的情緒如何。 “看著挺高興?!庇螏Z悻悻道,只在自己面前顯得局促,楊家人面前挺熱情,尤其和楊程昱聊到孩子的時候。 讓他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外人,楊程昱已經在他沒有發覺時逐漸取代他的位置。 游嶼咬著筷子想,可能當自己跳樓的一瞬,生活已經注定會發生改變。 而當他不再畫畫時,舒少媛和自己的距離已經是天涯。 游嶼淺笑著對薄覃桉說,“我想了很久,從去年到今年,我一直在做選擇,但每次選擇都讓我覺得其實她給我的路才是最正確的?!?/br> “除了她和陳老師,沒人勸我學畫畫,我收獲了很多鼓勵?!?/br> 人世間的所有苦難與幸福并不會感同身受,哪怕游嶼崩潰,與他最親近的傅刑除了心疼也不會有更多的觸動。 我,游嶼眼皮顫了下,但仍舊勾唇露出格外明媚的笑容,但笑容這種東西實在是太脆弱了,只要稍稍動下唇角便會消失。 他聲音很低,但不至于聽不到。 “薄醫生,我想重新畫畫?!?/br> 并不是為了自己,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做這個決定,潛意識里這個決定讓他覺得正確,他始終是要走這條路,何必彎彎繞繞那么多,最后迷失方向。 趁現在還未放下太久,一切都能拿得起。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庇螏Z用筷子戳碗中的米飯。 “我只是覺得,可能這就是我的命?!?/br> 小孩提“命”這個字眼時,大人們會經常不以為然,覺得他們的人生還未開始,萬千世界沒經歷過,怎么配提命這個字。 在別人對未來迷茫時,游嶼已經看清日后自己會長成什么模樣。 這令他感到害怕。 游嶼強撐著笑對薄覃桉說。 “薄醫生,您夸夸我吧?!?/br> “我mama她,好像從來只夸我的畫?!?/br> 薄覃桉不說話,只是看著游嶼的表情一步步崩塌。 在游嶼落淚時,他對游嶼說。 “游嶼,到我這邊來?!?/br> 少年建筑數年的壁壘,被一擊即破。 第三十八章 他的眼淚并沒有落下,或者說在落下前就被薄覃桉用紙巾按住眼睛,他一閉眼,濕潤便從眼角都轉移至干燥且帶著男人掌心溫熱的紙巾中。 游嶼被薄覃桉帶至身旁,他伏在他的膝上,薄覃桉衣服中帶著的消毒水味仿佛鎮定劑般安撫著他的情緒。 薄覃桉沒說話,游嶼發不出一絲聲音,室內安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游嶼雙手緊緊抓著薄覃桉覆蓋住他眼睛的那只手,他的指尖在顫抖,但沒之前那么劇烈。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情緒才徹底平復,與此同時薄覃桉的聲音也終于落下。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游嶼,我希望你也能明白這一點?!?/br> 游嶼啞著嗓子說,我不明白。 沒關系,薄覃桉摸摸他的后頸?!澳氵€小,現實允許小孩犯錯?!?/br> “但不允許永遠犯錯?!?/br> “你得快點長大,跟上現實的步伐才能改變?!北●裢nD片刻,似是笑了,他呼出的氣打在游嶼的后頸。 “不過你已經做得很好?!?/br> 按照自己的頻率走下去,沒人會指責你,更沒人會要求你。 薄覃桉問游嶼接下來怎么安排,游嶼埋著腦袋搖頭,如果繼續畫畫,只要按照之前的作息,很快便能適應。 飯后,薄覃桉將游嶼送到醫院。 傍晚,楊程昱已經來了,他坐在舒少媛身旁念童話,美名其曰胎教。 游嶼其實不怎么能碰得上楊程昱,通常在楊程昱即將來時他背包回家,楊程昱見他進門,放下童話書打招呼。 游嶼對舒少媛說:“這幾天得去陳老師那邊畫畫,可能最近沒法經??茨?,您自己照顧好自己?!?/br> 舒少媛被楊程昱哄得高興,心情明媚,但對游嶼露出笑容還是有些勉強,“你自己注意安全,好好學習?!?/br> 薄醫生果然一言九鼎,第二天早上還真就早晨八點接游嶼體檢。游嶼手握電話,睡眼朦朧地趴在窗邊看著薄覃桉站在自家樓下。 體檢時不認識薄覃桉的醫生也有,見薄覃桉帶游嶼進來,笑著問薄覃桉這就是你兒子? “不是?!北●駥懹杏螏Z名字的體檢表遞給醫生,“朋友的孩子?!?/br> 他們去的早,薄覃桉醫院內部員工有特殊待遇,十點多體檢便結束了,游嶼有氣無力按按肚子,薄覃桉帶他去醫院食堂吃早餐。 薄覃桉問游嶼,腹部會經常性疼痛嗎? 游嶼搖頭,“沒怎么疼過?!?/br> 新學期如期而至,正式成為備考生的學生們需要提前半個月回學校開始課程。 美術聯考在每年的十二月初,也就是說從寒假收假回去上學,還剩下四個多月的時間準備考試。游嶼雖然多年學畫,但實際上他對如何考試,考試內容以及時間根本沒有一個很清楚的概念。沒有人告訴他,自己也也懶得去了解,舒少媛對游嶼充滿信心自然也不會在考試這方面下功夫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