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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們終于找到了突破口,有抓緊時間問其他人周君是誰的,也有打電話給同事求助的,剛剛被打斷說話的記者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難得她調查的事戳中了龔姚堯,站起來大聲提問:“周君就是在C17內場星戰比賽時,替補你的玩家,你為什么會選擇他冒充你?難道之前買掛的事情,也與他有關嗎?” 龔姚堯恍然大悟,明白自己正中對方下懷,他越解釋,在其他人看來越欲蓋彌彰,咬緊牙關不再談這件事:“今天我們討論的是,一年半前我的買掛事件和興一退隊事件,其他的問題,我有權拒絕回答?!?/br> “那請詳細說明一下你的買掛過程?!?/br> 龔姚堯深吸一口氣,眼睛余光瞥向身邊的劉溜,略微思考幾秒,背仍然挺得直直的,慢條斯理地回答:“2017年2月,正值星戰第二賽季末,我們戰隊的成員成績卻一直平平,我作為A位擔當,通過朋友介紹得知了一家青訓有培訓課程,交錢上課被拉進群,講師給我們共享網盤的課程材料,我下載下來后,才發現是外掛?!?/br> “是17年2月爆出公開售賣星戰外掛的拓奇培訓?”有記者正好跟蹤了去年3月的那次事件,這家公司被曝光,是有個主播在直播時,被觀眾發現他明顯知道地圖分布,絕非背圖能做到的,后來熱心群眾一扒,連帶扒出了很多靠外掛直播的主播,官方對這次的外掛事件也進行了嚴重懲治。 “不錯?!饼徱螯c頭。 “當時的主播名單里沒有你,更沒有興一,很明顯是被人壓下去了?!庇浾哌瓦捅迫?,“你怎么證明你是下載后才知道是外掛的?如果是這樣,興一為什么要擔責任?” “重點是這個么?無論我故意與否,你們已經認定我買掛了?!饼徱蚶湫?,“老大在事件沒有大規模爆發時,已經退了琉六大瞬,換了游戲艾迪,以一個散人玩家的身份,被公布出‘買掛’,至于他頂替我……” 龔姚堯雙手交叉握緊,還是抑制不住地抖了起來:“我現在把他的原話重復一遍:‘星戰的未來,屬于你們年輕人,我已經是個老年社畜了。當初玩也不過是為了回饋暴雨爸爸,我們這些80后還有貓獸還有劍塔,但你只有星戰一個’?!?/br> 龔姚堯用手撐著桌子站起來,他心中的不甘快要溢出胸口,雙眼直視著面前的直播攝像頭,眼眶中蓄滿了淚水:“老大,這句話我很早就想說了,我不是故意買掛。我也不稀罕你自以為是地承擔下一切,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該我負責的不需要你來做!星戰玩家不分年齡,大家都是因為對游戲的熱情而買下這個游戲,貓獸也好,劍塔也好,每個游戲里可能都有你‘興一’的賬號,但是只有星戰里的興一,才是真的興一!琉六大瞬需要你,你看看,現在的六六變成什么樣子了?!” 這句話不只是對臺下的記者說的,還是對他兩旁的現役琉六大瞬隊員說的,更是對直播鏡頭外的吃瓜群眾說的。 興一退隊后,龔姚堯能苦撐這么久,一門心思地想鍛煉技術,就在等這一刻,盡管他還是沒能當著興一的面把這些話說出來。 每次聽到興一的名字,他就會一遍遍后悔,為什么自己當初那么輕而易舉地就聽信了其他人的鼓吹,又干嘛好奇下載了那個學習資料,學習群被曝光后他怎么會那么懦弱斷網躲起來,而等他三天后想開連上網,興一已經離開了六六。 ——老七啊,因為你買掛老大走啦。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加油啊。放心,老大沒說啥,雖然是挺可惜的,咱們就這么少了個主力A。 劉溜的“安慰”一直充斥在他的腦海里,“六六有個A位的玩家也買了外掛”這個小道消息被他找人強行壓了下去,幾天后再登上游戲,他的好友列表里,興一已經把他拉黑,只剩了一封郵件。 盡管郵件里沒有一點怪他的意思,可龔姚堯明白,是自己斷送了老大的星戰生涯。 龔姚堯這句話爆出后,全場突然安靜了,拍照的忘記拍照,準備提問的記者手也舉在半空中沒有下一步動作。 坐在他身邊的劉溜面紅耳赤,他扯了扯龔姚堯的衣服,小聲道:“行了行了,坐下吧?!?/br> “我為什么要坐下?”龔姚堯甩開劉溜,“隊長,我再叫你一次隊長,你真的覺得你現在做的很對嗎?我們大家到底是單純地在玩游戲,還是在……” 考慮到現在的情況,龔姚堯忍住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果然被他“威脅”到的劉溜再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有了好的開始,龔姚堯再說后面的話,就順暢了許多:“我鞏鍋七,今天在這里,面對你們所有的記者,面對我昔日的伙伴,面對鏡頭前的所有觀眾,說句心里話。無論你們喜歡我,還是討厭我都無所謂,但我不是吃干飯長大的,以后再詆毀我請拿真憑實據來,不要空靠一張嘴,就編故事?!?/br> “鞏哥,說得好!”坐在他右邊的前隊友突然鼓掌,在全場的寂靜下顯得格外突兀。 但奇妙的是,臺下也有一個記者站起來跟著鼓起了掌,接著又站起三個、四個,乃至大家都肅然起敬。 “是啊,我們游戲頻道的記者,到底是該看玩家實力和游戲動向,還是四處去搜刮玩家八卦呢?”有個記者受到龔姚堯感染,也沒忍住抹了抹眼角,“我當初,學的可是社會新聞啊,為什么現在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