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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叔叔看看許棠擺在一邊的手機,小聲提醒道:“年輕人,你的手機?!?/br> 許棠走過去看了看,周眠那邊久久等不來許棠的回復,直接撥通了電話。 杜叔叔看懂許棠的為難,笑道:“你出去接電話吧,這兒我幫你看著,有事叫你?!?/br> “謝謝?!痹S棠拿著手機走出病房。 他斜靠在病房外的墻壁上,緊貼著病房門,接起電話。 周眠可憐兮兮的聲音傳到許棠的耳朵里:“學長……” 許棠一愣:“怎么?” “你明天不來就不來嘛,干嘛都不回我消息?!?/br> “抱歉,剛剛有點事?!痹S棠抬抬眼鏡,又道,“明天去不了了?!?/br> 周眠皺眉看了眼時間,問:“你從下午一直忙到現在?” “嗯?!?/br> “晚飯吃了嗎?”周眠忽然搖身一變成了不放心的老媽子,尋根究底地問。 許棠沉默幾秒,說:“嗯?!?/br> 周眠哈了一聲,笑聲里聽不出半點笑意:“學長,你說謊?!?/br> “沒時間?!弊呃鹊臒艄庹丈湓谘坨R上,刺眼的光讓許棠眼前一片模糊,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這種感覺有點像做錯事被抓個現行,許棠其實不太喜歡別人過多牽涉到他的私事中,但說實話,周眠的話卻宛如一股暖流,通過聽筒慢慢流入他的心里。 宿舍里,周眠的兩個室友在聯機打游戲,剩下周眠一個人窩在老板椅中邊刷網課邊跟許棠打電話。 其實周眠剛開始也沒想著打給許棠,學長不回他消息又不是第一次,這種事經歷著經歷著他也就習慣了,但一來周眠今晚無事可做,二來他突然想起于青下午提到過“晟哥”兩個字,頓時就沉不住氣了,腦子一熱便把電話撥了過來。 居然到現在都沒吃飯。 那個晟哥到底在讓學長做什么? 周眠打散掉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思想,癟著嘴說:“學長,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們不如出去吃夜宵吧!還有個把小時,能趕回宿舍的?!?/br> “我不在學校?!痹S棠道。 周眠眼皮一跳。 這么晚了還不在學校? “那你在哪兒?”周眠斟酌開口,生怕從學長口中聽到“賓館”兩個字,或者更直接一點,聽到電話里傳來稀奇古怪、不堪入耳的動靜。 對方一陣沉默。 周眠其實很清楚,以現在自己在學長心目中的關系而言,他不應該問這么多,可他偏偏忍不住,話到嘴邊,自然而然地問了出口。 夜晚,醫院的住院部寂然無聲,偶爾有陪床家屬走過,腳步聲也是極輕的,生怕吵醒其他房里的病人。 不遠處的一間病房倏地傳來一陣聲響,病人的情況好像迅速惡化,醫生護士很快趕到現場,幾名護士將病人轉出病房直奔手術室,一堆人后面,家屬哭紅了眼,緊緊跟在醫生后面。 許棠目送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想了想,回答道:“在外面?!?/br> “……學長?!弊呃若[出的動靜很大,周眠聽得一清二楚,但許棠不愿意說,周眠只能把疑問全部咽回肚子里,故作輕松道,“好吧,那,學長晚安?” “嗯?!痹S棠停頓片刻,發現對方沒有掛電話的動作,又補充道,“晚安?!?/br> 周眠美滋滋地應了一聲,掛斷后,臉色卻沉了下來。 一關BOSS刷完,周眠宿舍的老金伸個懶腰揉著眼睛回到自己房間,路過周眠的位置時驚了一下,打趣道:“怎么了,你男朋友出軌了???臉色這么差?!?/br> “沒有?!敝苊甙咽謾C摔在桌上,一張臉皺成個“苦”字,心里酸得直冒泡。 老金哈哈兩聲笑,拿著水瓶和校園卡出去打熱水,回來后被周眠叫住。 周眠:“你們說……” 老金和望過來的老王對視一眼:“說什么?” 周眠鼓起臉頰,半晌后自暴自棄道:“算了,當我沒說?!?/br> 老金:“?” 次日凌晨,徐爺爺終于蘇醒,醫生過來看了看徐爺爺的恢復情況,又向許棠叮囑了些注意事項,帶著幾個護士離開。 許棠擔心睡著后會聽不見徐爺爺的動靜,忍了一晚上沒睡,徐爺爺勸說未果,冷下臉就要罵他,許棠頂不住徐爺爺的遷怒,最后還是陪護椅打開,縮在上面。 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窩在那么小的陪護椅上著實難受,但許棠熬了一夜,幾乎倒下便睡著了。 徐爺爺刀口痛,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側過頭看向許棠,許久,他微不可見地輕嘆一聲,又慢慢扭頭看向窗外。 杜奕衡被剛剛的動靜吵醒,這會兒正手捧茶杯,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贊道:“你家這小孫子是真孝順,就是不太愛講話?!?/br> 凌晨的溫度很低,蒙蒙亮的微光照耀進來,躺在陪護椅上的許棠下意識往薄毯子里縮了縮。 “他不是我親孫兒,但他比我孫子還懂事?!毙鞝敔數穆曇羯硢?,又帶著nongnong的滄桑感,說出口的話和語氣卻非常欣慰,更像是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小孫子,“小許呀,面上看著冷,其實心善,這孩子小時候日子不好過,長大了變得不愛說話,我就怕他這悶葫蘆性格將來吃了虧,又沒處說去?!?/br> 不是親孫,但依舊會在聽到徐爺爺住院的消息時立刻請假趕回家陪護照顧,這其中怕是有點什么,杜奕衡心里門兒清,不過他不會八卦陌生人的事情,只是微微一笑,說:“我看人準的很,這年輕人聰明得很,您呀,好好養著身體,他也能放心學習放心工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