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手[乒乓]_分節閱讀_60
他第一次不知道該怎么做出抉擇,回國的第一個晚上,熟門熟路地偷溜出了訓練中心,一個人喝了酒,鬼使神差地就到了郁辭的門口。 “我想見你,又……不敢見你?!彼运诠⒌拈T口,不敢敲門,更不敢拿鑰匙開門。 薛忱的眼睛有點發紅,趕緊掩飾性地揉了揉眼睛,視線飄忽得根本不敢和郁辭對視。 怪不得前陣子他看自己的時候總是帶著惶恐和不安,怪不得他總是一口一個“媳婦兒”,怪不得他狀態低落了這么久……昨晚看著他邊哭邊絮絮叨叨地重復著“我喜歡你”和“我想打奧運”時候隱約的預感果然都成真了。 薛忱以為郁辭會生氣、或者會震驚、又或者會難過……但可能是因為昨晚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溫和地問著他最后的決定: “隊里希望你和我分手,那么你呢?” “我……”薛忱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半夜冒著被罰的風險偷跑出來,究竟是想要和郁辭說些什么??赡芩皇窍肟纯此慨斍榫w起伏、心亂如麻的時候,只要一看到郁辭,他就會莫名地安心下來。 但這一次,好像不那么管用了。 郁辭忽然湊過來抱住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溫聲安撫著:“其實何指導說得都對。不管你最后做什么決定,都沒有錯?!?/br> 薛忱用力地回抱住她。 郁辭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卻很快又稍稍掙開了一些,看著他笑了笑:“總要做決定的。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歡拖拖拉拉了嗎?不管決定怎么樣,都早點回去吧,希望何指導不要罰得太重?!?/br> “郁辭……”薛忱啞著嗓子喊她,有些不敢看她,“我、我想打奧運?!?/br> 郁辭怔了一下,笑了起來:“我知道?!?/br> 郁辭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伸手輕輕揉了揉,微微推開他、退開了幾分,慢慢地站起身來。 “我也一直都相信,你能辦到?!彼χD身,動作間卻還是難免有些倉皇,剛走了一步、卻又猛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我還沒說完!”薛忱嚯的一下站了起來,死死地扣著他的手腕、盯著她的背影、呼吸有些急促,“郁辭,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后我們見面的時間更少、一年就見一兩次、聊天的時候也不多……你愿不愿意還做我女朋友?” 其實雖然現在的訓練和比賽也很繁忙,但聯賽的時候薛忱偶爾會偷跑出來看她、平時在國家隊的周日也能出來和她約會。如果真要像他說的那樣一年只見一兩次……別說是郁辭,就連他自己也有些無法想象??赡呐率怯X得心虛、覺得沒有臉開口,他卻也還是忍不住帶著最后的一點希望問她: “我想打奧運,我想拿男單冠軍,可是我也不想分手。我會專心訓練,我去和老何說,往死里練我、我什么其他的也不想,那能不能……也不要分手?” 他說到最后,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么。 這幾天的體育界……看得我目瞪口呆,感覺自己寫的情節比起現實真是小兒科_(:з∠)_ ☆、第50章 決定·二 第五十二章 決定·二 郁辭回過頭,就見薛忱一張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漲得通紅,急得抓耳撓腮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完全表達出自己的意思,死死地盯著自己、看起來幾乎像是馬上就會哭出來似的。 郁辭忽然想起昨晚他抱著自己、一邊哭一邊翻來覆去地念叨著“我想打奧運”的模樣。昨晚那時候看不見他的臉和表情,只能感覺到眼淚落在自己皮膚上的時候,燙得幾乎有些灼人。 她站在原地,一時間沒有說話,既不點頭說好也不搖頭拒絕。薛忱一下子就慌了,死死地扣著她的手腕,一雙好看的眼睛早就已經是通紅的,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么、卻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任何立場要求郁辭點頭,只能緊緊地盯著她、連眨一眨眼睛都不舍得。 “我其實很生氣?!庇艮o看了他一會兒,終于還是開口了。 可她這一開口,卻讓薛忱本來就滿是惶恐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薛忱耷拉下了腦袋,扣著郁辭手腕的手猶豫了一下,卻到底還是沒有舍得放開。 郁辭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低落,緊接著就繼續問他:“你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 薛忱覺得郁辭該生氣的原因實在太多,他一時間簡直有些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些無措和不安。 那模樣,像極了一個剛剛闖了禍、耷拉著腦袋心虛緊張的少年——郁辭實在是對這樣的薛忱沒脾氣,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輕聲嘆氣: “去年也是中國公開賽的時候,你說,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不會瞞著我、讓我瞎擔心?!?/br> 薛忱被她一說,頓時也想起來去年中國公開賽、他肩傷發作后郁辭來看自己的情景,自然也飛快地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一下子就心虛了??尚奶摿藳]一會兒,他像是突然間就智商上線了、一下子回過味來郁辭這話里的意思,蹭地一步跨到郁辭跟前、張口就忙不迭認錯: “媳婦兒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這樣了!” 郁辭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她是擔心他、氣他瞞著她,而不是生氣他想過分手、或者是現在硬拉著她不讓分手嗎? 他這會兒倒是腦子轉的飛快,一副虛心認錯、可憐巴巴的模樣。郁辭有些好笑,卻又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為他揪心緊張的心情,忍不住沒好氣伸手點了點他:“我還生氣你不守紀律、自暴自棄,都什么時候了還不抓緊時間、一門心思好好打球,要是真把自己作死了,我看你以后上哪哭去!” 郁辭最后一個字的話音還沒徹底落下,猝不及防就已經被人抱了個滿懷。薛忱像是從她的話里已經徹底讀出了什么隱藏的意味,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蹭她:“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終于又笑得像是個飛揚跳脫的少年,可細看之下眼眶卻依然還是通紅的。 “又哭又笑的,也不嫌丟人?!庇艮o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又被他鬧得忍不住想笑??煽粗@一幅幾乎欣喜若狂的模樣,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地心酸氣來——心情太過復雜,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稍稍別過頭不讓薛忱看到自己臉上的心疼、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鼻子,好半天才又伸手回抱住他、聲音和神色都漸漸柔和了下來: “還有兩年不到,你要再加把勁啊。我不是說過嗎,你好好打球,我又不會跑的?!?/br> “我就是覺得……”薛忱終于也斂去了臉上嬉皮笑臉的模樣,聲音難得地有些低沉,“對你特別不公平?!?/br> 一年也見不了她幾面,生病的時候不能陪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節日的時候不能親手送禮物,平時不能陪她逛街吃飯……他有什么臉說“能不能不分手”?可他還是腆著臉開了這個口——他不敢想象,在以后的日子里、將來的規劃里,如果沒有這個只要看一眼就能讓他異常安心的人,他該怎么辦。 “有什么不公平的?”郁辭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語氣里滿是嫌棄,“其實我也挺忙的,也不是每天都有時間搭理你?!?/br> 薛忱似乎是被女朋友的滿臉嫌棄驚呆了,懵了一會兒才有些委屈地提出了“申請”:“那太太抽空搭理我一下唄?” 他糾結、低落、猶豫了那么久的事,現在只要郁辭一個笑、一個點頭,回過頭再去想想,好像突然就覺得沒什么解決不了的了。 郁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你表現吧?!?/br> 還沒等薛忱抓緊時間表明自己的決心和態度,郁辭就已經緊接著又開了口、不給他半點繼續撒嬌的機會:“你現在,馬上給我回隊里去,好好跟何指導解釋一下昨晚夜不歸宿的事?!?/br> 還沒來得及嘚瑟起來的薛忱一瞬間就蔫兒了,耷拉著腦袋懨懨地“哦”了一聲,幾乎是被郁辭一路推到了門口的。 他一只腳都已經跨到門外了,卻不知道為什么又縮了回來,趕在郁辭開口前回過身、一把把郁辭壓在門上就吻了上去。 這個吻并不激烈,甚至都沒有多深入,他只是貼著她的唇輕輕地蹭著,除了溫情和歉疚、沒有半點情欲的味道。 “對不起郁辭,你再等等我,”郁辭聽見他有些低沉的聲音從兩人相貼的唇間傳來,“再等等我?!?/br> 郁辭輕聲卻不帶猶豫地低低應了一聲:“好?!?/br> 薛忱終于還是要回去了,郁辭站在門口陪他等電梯,臨走前卻又忽然想起來什么,微微擰了擰眉頭、難得有些遲疑:“你不和我分手,那何指導那里……” “你別多想,”薛忱拍胸口,“我去和老何說,沒事兒!” 他臨走時信心滿滿地拍著胸口保證,兩個小時后,蔫頭耷腦地站在何指導面前挨罵—— “夜不歸宿還上癮了是吧?國家隊不想待了趁早收拾收拾滾蛋,隊里缺了誰不是照樣拿冠軍?”何指導氣得吹胡子瞪眼,“就你這樣的,陪練我都不要!” 薛忱跟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乖乖垂著頭挨訓,等他罵完告一段落了,飛快地就認慫了:“師父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我昨晚去見郁辭了,我都跟她說了,我保證以后一定遵守紀律、好好打球!我真知道錯了!” 他最近總是懨懨地情緒低落,可這會兒哪怕是認慫、認錯了,卻依然難掩臉上的神采飛揚,顯然是和“低落”兩個字無論如何都扯不到一塊兒去。老何不由得有些懷疑地看了他兩眼,又聽他提起郁辭,神色倒是稍稍軟化了一些:“說清楚,分手了?” 分手了還這么開心,這孩子該不會是傷心過度、反而傻了吧?畢竟是一手帶出來的得意弟子,他當年也是過來人,太清楚運動員的戀愛有多不容易,忍不住也有些心疼。 主教練這頭心里還在心疼愛徒呢,薛忱卻一臉茫然地“???”了一聲,條件反射地就搖了搖頭:“沒啊,我們挺好的?!?/br> “挺好的?”老何愣了一下,頓時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在桌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什么能抄起來砸他的,只能繼續吹胡子瞪眼,“我那天都白說了是吧?行,我也不能摁著你分手,你談戀愛去吧!” “不是,師父你得讓我把話說完??!”薛忱嬉皮笑臉地往師父身邊蹭,“我和郁辭說好了,我好好訓練打比賽,以后都不放假不休息了,你往死里訓我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