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
其實原本是沒想這么早行動的。 畢竟那個瘋子再怎么瘋癲,背后也站著個林亦河,站著個龐然大物般的林家。 十一年前,這股力量能將林牧黎送出國,免受懲罰; 十一年后,這股力量自然也能讓她再一次逃脫。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了的。 所以,在他制定了一個劍走偏鋒的計劃,綏靖妥協,獲取好感,徐徐圖之,然后再……一舉殲滅。 可這一切,在他得知林牧黎的身世后,瞬間轉了個彎。 他制定了另一個計劃。 一個,狗咬狗的計劃。 為了這計劃,他帶回了楊富。 這個人貪婪,狡詐,兇殘,覬覦著林家的財產和權勢。 不過沒關系,他會成為最鋒利的刀,會成為永遠垂懸在林牧黎頭上的利刃。 只要他存在,那個瘋子就會在永無天日的精神折磨和仇恨中,逐漸走向崩潰。 他將楊富帶去了學校。 讓他們父女相見。 本來只是想刺激林牧黎,卻沒想到,楊富比他想象的還要貪婪,也比他想象的還著急。 等他得到消息,帶人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了冷藏柜中的尸體。 幾乎是在看見那尸體的瞬間,他便知道——機會來了。 不用什么好感和信任,也不用什么訂婚和妥協,敵人已經親手將最后的毒藥奉上。 他需要做的,只是推波助瀾而已。 * “小少爺?小少爺!” 耳邊傳來李默的聲音。 “嗯?” 他抬手抹了把臉,感覺思緒恢復了幾分清明后,才啞聲問:“我睡著了?” “是啊,這都快倆個小時了,要不您去休息會兒吧,監控器這邊——” “不用?!?/br> 他擺擺手,目光又回到監視器上。 屏幕正中的人影依舊保持著倆個小時前的動作,伏在地板上,緊緊攥著那倆張照片。 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微微顫抖著的身體,還有身前,那柄從未被拿起過的小刀。 他蹙緊了眉,思索幾秒,回身囑咐道:“把大廳燈再調暗些,只留下玻璃后面的?!?/br> “啊,哦,好?!?/br> 李默得了命令,按動按鈕,攝影機前的畫面瞬間黯了不少。 他屏息等待,眉頭卻越鎖越緊。 ——這是他專門為林牧黎打造的“牢籠”。 ——若是這次沒有成功的話,倒不是沒有后續的招數,畢竟,這倆父女對林家和權勢的渴望滿的都快溢出來了,他們不會跑,他自然也能慢慢地殺。 哪怕是軟刀子割rou,都能把這倆人給磨死。 但… 他卻不想讓那個小家伙再等了。 想到這,他抬手看了眼,心中也不免有些焦躁起來。 轉眼又過了半個小時。 時鐘已經悄然指向十二點。 李默有些沉不住的上前,在他耳邊輕聲道:“最多還有一個小時,藥效就會消失?!?/br> “......” 林牧洵沒應,只是揉了揉眉心,再開口時,一直盯著屏幕的眼中已經有了些紅血絲。 “不能讓他醒,”他緩緩道,“不能讓他開口說話,會影響到林牧黎?!?/br> “為什么?”李默不解發問,“我和他見過幾面,雖然陰險,卻也不是會cao縱人心的人?!?/br> “他會不會cao縱人心我不知道?!?/br> 林牧洵搖搖頭,看著監視器,目光冷冽。 “但是他一定很會cao縱林牧黎,不然十幾年前,他也不會說服林牧黎,出庭為他作證了,哪怕他當時干的事情,是在他女兒面前殺死了自己的妻子,而且你沒看到嗎?” 他指了指仍趴在地上的林牧黎,“她很怕他,哪怕是失去意識狀態的?!?/br> “那,現在怎么辦?” 李默聽著,也是有些慌了,“要我進去,再給他來上一針嗎?” “......不用?!?/br> 他搖搖頭,又看了眼表,“再過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后還沒有反應的話,就讓她出來吧?!?/br> 說罷,他便站起身來。 本來只是想去洗把臉,卻意外發現這右邊的屏幕上有了動靜。 右邊...應當是用來監視楊富的。 這么快就醒了么? 他皺了下眉頭,轉眸看向屏幕——只看見椅子上的楊富動了下,而后抬頭環顧了眼四周,似乎是在確定自己身處的位置。 “要打開聲音么?” 李默湊到他耳邊,輕聲問。 “......” 他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一句“再看看”還未出口,就看見左邊屏幕也有了動靜。 林牧黎撿起地上的銀刀,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往玻璃窗后邊的小房間走去。 ? 他眉頭微蹙,轉頭道:“李默,打開聲音?!?/br> “啊,好?!?/br> 李默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地敲了下鍵盤,下一秒,一句男人的怒吼便順著管道和揚聲器,一路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你個賠錢貨!我tm的當是誰綁了勞資呢!還不快給我解開?!?/br> “愣在那干嘛?你手里不是有刀嗎?怎么?當了大小姐后,連刀子都不會使了????!” “啪?!?/br> 李默又敲下個按鍵。 左邊的屏幕里傳來聲音。 “孫凌是你殺的嗎?” 是林牧黎的聲音。 “孫凌?誰???媽的,這繩子怎么這么緊——你還站那看著干嘛???還不快過來幫松繩子??!” “......” 楊富的叫嚷聲還在繼續,各種臟話辱罵不絕于耳。 林牧洵蹙緊了眉,目光牢牢鎖定著屏幕。 只看見林牧黎搖搖晃晃地走到楊富的面前,而后將那幾張照片,放在了他跟前。 “是你做的嗎?你殺了孫凌?” “哦,這胖子啊,我問他你在哪兒,他居然還趕上來打我,我就——你干嘛????!” 一聲尖銳的慘叫。 伴隨著刀子入rou的聲音,還有屏幕上那等待已久,卻無比血腥的畫面。 他垂下眼,喉結輕滾。 有點惡心。 聲音還在繼續,楊富的哀嚎聲卻越來越微弱。 半分鐘過后,哀嚎變成求饒,再后來,連求饒聲也沒了,只剩下刀鋒刺入皮rou的聲音。 一聲聲,如共鳴般,在他耳邊無限放大。 他突然不想再聽,抬手將聲音按掉,只剩下攝像頭傳輸來的畫面,還有那個瘋子一下下,如機械般重復的動作。 “錄像了嗎?” “錄了,要...” “那就好,請救護車吧,還有警|察,讓他們快點過來,就說這里有人故意傷人?!?/br> 他說了聲,便關掉屏幕,轉身大廳走去。 “誒?” 李默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問:“您要救他們嗎?” “......” 林牧洵沒應,只是站在通往大廳的木質大門前,神色定定,像在思索著什么。 許久后,才輕笑一聲,琥珀色的眸子也驀地綻放出些柔和的光來。 “我答應過阿遲,不會成為像我爺爺那樣的人?!?/br> “???” 李默一臉迷茫,還未想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就聽見嘎吱一聲。 門開了。 暖黃色的燈光刺破黑暗,照亮里邊那滿身血污的人,也終結了這一切的惡。 * 警車的警笛聲和救護車的聲音在林家周圍響了一夜。 等到天光乍破,塵埃落地。 只剩下幾句閑言碎語,說著昨晚的黑暗與血腥。 不過,都不關他的事了。 他這么想著,發動引擎。 轎車駛入天光。 半個小時后。 病房。 他推門踏入,此時不過七點,房中拉著窗簾,霧蒙蒙的,只剩中間那小床上,隆起一方被角,像毛毛蟲一樣,蜷縮在床的一角。 他輕勾了下唇角,走近幾步,幫她把被子細細掖好。 “唔?” 她似乎是在睡夢中察覺到什么,眼睫輕顫了下,伸手勾住他的食指,迷茫道:“mama?” “嗯?” 林牧洵思索了會兒,沒應,揉揉她的腦袋,順勢在她身邊坐下。 好在小家伙似乎是睡的正熟的樣子,皺眉嘟囔幾聲“難受”后,便握著他的手睡著了。 難受? 他垂眸瞥了眼手心中的手——很小,就他半個手那么大,卻插著一個幾乎占據了手背的固定式擦拔。 “...” 她這幾天都帶著這東西嗎? 在這個房間里? 躺在這一方小小的床上? 眼眶一熱,他吸了吸鼻子,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只能垂下腦袋,攥緊她的手,像是攥緊了整個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 太陽慢慢升起,帶著這房間也亮堂起來。 “——?” 謝遲被這光刺到,迷迷糊糊地睜眼,之前做了手術的地方傳來陣陣刺痛,又癢又疼,疼的她呲牙咧嘴的。 “唔…” 她皺了下眉,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撓,卻拽不動。 手像是被什么人握住了。 ??? 她迷茫抬眸,接著就看到了半靠在床邊那逆著光的熟悉身影。 他似乎是睡著了,帶著整個腦袋都倚下來,露出寬闊的肩,和安靜的睡顏。 陽光在他身上躍動,為他染上一層金邊。 謝遲一怔,停住動作,連呼吸都停了。 世界在這一刻歸于靜止。 只剩他清淺的呼吸聲,和那雙睡夢中都不忘攥緊她的手。 她瞪大了眼,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人,生怕這是自己夢中的一個幻影。 可,不是。 手上渡來了溫熱的觸感,是他手心的溫度。 “......” 心下悸動,她小心翼翼的往他身邊挪了下。 直到鼻尖上傳來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后,才放心地闔上眼。 “晚安,林牧洵?!?/br> 沒有回應。 陽光散落。 一室寂靜。 ※※※※※※※※※※※※※※※※※※※※ 我已經把大結局寫完了,接下來再寫倆篇番外,這本就完結了。 然后知道我第一版簡介的朋友,可能都知道我大綱里原本是有一段破鏡重圓的劇情,但是后來越寫越覺得林牧洵這性格完全不會和阿遲生氣啊,更別說黑化了,強行破鏡就很ooc很違和,所以就沒寫,然后大結局就提前來了【只寫了大綱沒寫細綱的后果,對不起,不要學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