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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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沅本來并沒在意,待到那兩個宮女跪下行禮的時候,那托盤也低了下去,里面隱隱泛起的藥味,便入了顧錦沅鼻中。 味道很淡,但是顧錦沅聞到了。 她微微蹙眉,便隨口問道:“太后這幾日胃口不好,說是聞不得藥味,這是什么藥,怎么送到太后這里了?” 那宮人忙道:“回稟太子妃,這是給二殿下的藥,因曾經說過,這藥每日是要定時吃的,不能耽誤,怕今日二殿下耽誤了,才送過來這里?!?/br> 顧錦沅聽著,心里便懂了:“既如此,那還是快些給二殿下送過去吧?!?/br> 太子從旁,只靜默站著,抿唇不言。 一時兩個人走出那寢殿,卻見夜色之中,宮燈影影倬倬地掛在宮闕之間,巍峨肅穆的宮墻變得安靜而沉寂,一點月牙在那飛檐斗拱間隙顯得格外清冷。 這是顧錦沅第一次踏入晚間的皇宮,倒是和白日里感覺不一樣。 白日里喧囂肅穆,晚間的時候倒是多了幾分靜謐感,甚至偶爾間能聽到墻縫里傳來的蛐蛐叫聲。 宮娥們挑著燈在前頭開路,太子牽著顧錦沅的手,走在那廊檐間,顧錦沅側首看過去,宮燈之下,那側影堅毅冷清,薄薄的唇兒抿著,像刀片。 之前可不是這樣的,或者說過去太后寢殿前可不是這樣的。 難道哪里得罪了他? 顧錦沅在心里輕哼一聲,絕對不慣著他這個毛病,性子古怪自己想辦法,反正才不要哄他! 所以她干脆裝作不知道,依然隨著他往前走,如此走到那拐角處時,太子突然停住不走了。 他這一停,后面的宮娥太監也忙停下來,前面的聽到動靜,也不敢走了,只安靜地立在那里。 太子抬手:“暫且退下?!?/br> 宮娥太監們紛紛低首,恭敬地道:“是?!?/br> 其實走在半路上,也沒什么可退的,不過既然太子有令,大家自然全都遠離一些,一個個低著頭,并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聽。 待到宮娥太監們都走遠了,他才捏著她的手,低首看著她道:“你怎么不看看我?” 剛才想著,心里踏實了,并不在意了,但是她之前竟然多看了二皇兄一眼,之后又特意問起來二皇兄的藥。 這么關心二皇兄嗎? 顧錦沅疑惑:“殿下怎么了?” 太子微抬起首來,不悅地道:“你怎么不看看我的身子如何?” 顧錦沅:“……” 她咬唇,瞪他一眼:“你身子好得很!好得生龍活虎!” 昨夜里他是怎么折騰自己的,她可是記得,怎么好意思,這還在路上呢,竟然問起來這個!羞不羞?臊不害臊? 太子看她這般,竟覺得嬌憨動人中又有一番嫵媚,一時就有些想她擁在懷中,不過到底是忍下了。 他低頭,用自己的額抵著她的,咬牙道:“你的夫君生龍活虎,你就不關心了嗎?” 顧錦沅適才其實是莫名,不懂他這是怎么了,好好的鬧什么別扭。 此時聽到這個,恍然,恍然之后,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無奈地搖頭:“你這人心眼忒小了,我看比針眼大不了多少!” 說完,直接從他手中掙脫了,徑自往前走了。 太子站在那里,默了一會,也就邁步追上了。 這新做成的小夫妻兩個,一前一后上了輦車,上了輦車后,顧錦沅也不搭理太子,太子見此,便是想和她說說話,也只好硬撐著了。 他知道自己今日的心思莫名了,明明已經說了放下但又忍不住吃干醋。 但是她好好的,為什么那么看二皇兄,又憑什么要去關心二皇兄的藥? 即便不說上輩子,沒有往日那些是是非非,她一個做弟妹的去問起二伯哥的事情,那也是讓人多想了。 輦車緩慢地往前行著,顧錦沅看了看身邊的男人一眼,月華之下,他生得清冷如玉,實在是俊美到了極致,看得人心都漏跳一拍。 但他這腦子可真是容易想多了。 不過顧錦沅也不著急和他解釋,畢竟自己想說的事,也不適合在外面說。 太子本是目視前方面無表情的,如今感覺到了顧錦沅的目光,便問道:“你看我干什么?” 語氣不佳,依然帶著不悅。 不過顧錦沅卻聽出來他那nongnong的賭氣意味。 她突然就想笑,差點笑出聲來。 太子感覺到了,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恨聲道:“不許笑?!?/br> 顧錦沅:“就笑!” 太子卻是一把將她扯過來。 顧錦沅低呼一聲,半邊身子都被他抱住,就那么被迫靠在他胸膛上了。 guntang的氣息在這夜色中撲面而來,他低聲道:“笑什么?” 顧錦沅咬唇,看他,宮燈映在她的眸中,那眸中璀璨仿若裝了漫天星子。 太子將下巴輕輕磨過她細嫩的臉頰:“說,不然今晚看我怎么罰你?!?/br> 顧錦沅低聲道:“回去給你說?!?/br> 第76章 二皇子的藥2 輦車從太后寢殿過去東宮,頗走了一些時候,輦車上一直有些動靜,隱隱約約聽不清。 待到了東宮,要由輦車換成軟轎的時候,是太子打橫抱著顧錦沅從輦車上走下來的。 他抱著她徑自上了小轎,之后小轎直接便到了東宮寢殿的垂花簾外,再之后,所有的宮娥太監低首侯在那里,誰也沒再看到顧錦沅。 她被太子直接抱進了屋。 “沒外人了,說吧?!碧拥皖^牽著她那處小痣:“又存著什么小心思?” “你先放開我?!鳖欏\沅推他:“別總親我這里,不然我就不說了?!?/br> “……”太子看著她那驕傲的小樣子,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難道是湯藥里有什么?” 顧錦沅好笑地看著他:“你終于腦子正常了?!?/br> 他之前不知道吃的哪門子干醋,又不知道想哪里去了,現在能從歪道上回來想明白,也不容易。 太子看她那樣,略揚眉,回想起今晚的事,一時恍然。 恍然過后,再想起自己吃的干醋,神色間也有些不自在了。 他輕咳了聲:“那藥到底怎么了?” 顧錦沅想起剛才自己聞到的那味道,皺了下眉:“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二殿下的時候,便覺哪里不對,他體弱氣虛,根基不足,仿佛是娘胎里帶來的,但是這種體虛,按理說宮中御醫能人輩出,是可以調理的,便是不能,也不至于到了這般境地?!?/br> 太子:“哪般境地?” 顧錦沅看了太子一眼,略猶豫了下,她才道:“體質太過虛弱,怕是難有子嗣?!?/br> 太子頓時想起,上輩子她那挺著的肚子。 當她扶著偌大的肚子走在廊檐下的時候,他就飄浮在那斗拱之上眼睜睜地看著,又怎么會看錯。 她嫁給了二皇兄沒多久,便懷上了二皇兄的骨rou。 他瞥了她一眼:“你還是關心下我們的子嗣吧?!?/br> 顧錦沅瞪他:“你不懂!” 太子:“我怎么不懂?” 他神色間別有意味:“我不懂,難道你懂?那你教教我?!?/br> 語氣已經有些低啞。 顧錦沅無奈,瞪了他一眼:“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太子:“那你說?!鳖欏\沅想起那藥味,臉上微微燥熱,不過想了想,還是道:“你俯耳過來?!?/br> 太子狐疑地俯首下去,顧錦沅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太子聽了,臉色頓變,默了半響,狐疑地看著她,突然道:“你確定?” 顧錦沅:“我小時候捉過不少,自然是知道那個味道,其實藥中用的蚯蚓并不多,只極少罷了,一般人怕是根本不能嗅出那個味道,但只是我天生嗅覺敏銳,再者我對這個味道極熟,那藥里用了少許,一般人吃了,自然沒什么,但二殿下先天不足,又長期用這個藥,只怕是——” 說到這里,她卻是不好意思說了。 畢竟這是二伯哥的事情,做弟媳婦的總是要避諱著一些。 太子神色難辨:“若是果然如你所說,這個……可有解法?” 顧錦沅想了想:“也不是沒有,必須藥石調理,搭配以金針之法,不過他這個病根早就埋下,只怕是需要一些時候,才有可能奏效,且未必真得能如人意?!?/br> 太子靜默地看著她,卻是一言不發。 顧錦沅覺得有些奇怪,太子現在看著她的目光,好像很遙遠,遙遠到在看著另一個人。 “怎,怎么了?” “你說需要一些時候……”太子就這么沉默地看著她半響,突然道:“需要多長時候?有沒有可能,突然就可以了?” 和自己的夫君討論別的男人行不行,這種話題總是有些怪怪的,顧錦沅猶豫了下,還是道:“突然就行,應該不會吧,他秉性體弱,那藥說是調理,但其實這藥石之道,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本來好好的一個調理方子,稍加修改后,便成傷人根本之毒,日積月累,侵筋蝕骨,并不是輕易能好的?!?/br> 說著這話,她越發覺得太子的眼神不對勁了。 “怎,怎么了?”顧錦沅疑惑地說:“你沒事吧?”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嚇人,就那么直直地看著自己,好像不認識自己一般。 “沅沅?!碧油蝗贿~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腰。 他用的力氣非常大,以至于顧錦沅腰上泛疼。 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嘶啞起來,呼吸也濃濁急促,瞳孔甚至都緊縮起來。 “到底怎么了?”顧錦沅茫然地看著他:“殿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