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卒過河_分節閱讀_41
接過證書的時候,唐禹那鼻子快上天了。剩下的一偽爸一親媽除了拿眼睛發射嫉妒死光之外,再沒第二種情緒。 表揚完唐樂樂,老師示意唐家父女可以先行回家天倫了。唐禹也不拖沓,有禮的告了別,然后帶著女兒一顛兒一顛兒的離開了。 很快,教室恢復寧靜。老師清了清嗓子,表情已經從欣喜安慰調整到了苦大仇深。 “今天把二位家長留下來,我主要是想談談關于孩子的教育問題。我從事教育快二十年,鑒證了幾代孩子的心性變化,我也知道,這孩子是一代比一代難教,一代比一代不好教導,但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您二位家這樣的孩子,這才小學六年級,可回回壞事兒里都有他倆矯健的身影。什么打架之類我就不說了,那三天兩頭有家長來我這兒鬧,前陣子我們教室里的幾十張桌子一起塌了,學校嚇得以為是豆腐渣工程差點去查腐敗問題,結果怎么著,那螺絲都是給他倆擰松的,還有和老師對著干,氣跑仨實習的,到現在還有倆正職老師死活不愿意進我們班門兒……” 柯兵愣愣的眨眨眼,他好像……猜錯了。眼前倆小孩兒壓根不是掐架,合著是搗蛋敢死隊的攻守同盟。 老師估計是真憋著了,這苦水吐得快趕上壺口瀑布了。說到最后,已經不是倒苦水那么簡單,儼然訓自己學生似的。身邊溫婉的女人臉羞得幾乎要滴出血,柯兵忽然有點同情。 二十分鐘以后,老師總算捋順的氣兒,拿過茶杯喝了幾大口,才冷冷的問:“所以,今天請二位家長過來看看怎么辦。反正您這孩子我是教育不了了?!?/br> “您……說完了?”柯兵問得非常友好。 老師點點頭,有點奇怪:“嗯,怎么了?” “沒,您要是說完了呢,就該我說了?!笨卤π?,攬過西瓜頭一陣揉,接著道,“我要給我兒子轉學?!?/br> 刷,刷,刷,刷,四個腦袋商量好似的齊齊轉向柯兵。樊霖那嘴張得能吞下個鴕鳥蛋。 “媽!你聽見沒,樊霖要轉學!那我也轉!”得,這還有幫腔的。 老師總算反應過來,咽了咽口水,又擦了擦額頭:“那個,樊先生……咱有話好好說……何必這么沖動呢……” 柯兵好整以暇的挑挑眉:“不是我沖動,來來來……”說著把老師從講臺上引到樊霖的位置,用指關節敲敲那桌面,也不說話,就讓老師自己看。 之后,老師再沒說話。講臺上換成了柯兵。 “我始終覺得,我們家長之所以敢放心的把孩子送到學校,就是因為我們相信學校會幫助我們這些為生活打拼為事業忙碌的家長教育好我們的下一代,可事實卻如此的讓人痛心疾首。我不能不質疑貴校的管理方式和老師的責任心……”柯兵麻利的把黑板擦干凈,又用濕抹布寫了大大的責任倆字。 “但家長……” “對,我們家長是有責任,但我想問,就這課桌,您天天在眼皮子底下都不關心,我們做家長的難不成還三五天來教室實地考察?當然,孩子們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您們是靈魂的工程師,難道不應該負責讓每一個幼小的靈魂都團結友愛健康成長嗎……” “可那些搗蛋的事兒……” “華盛頓小時候就經常搗蛋,不是還砍了他家的櫻桃樹嗎,可他長大怎么樣,他成了總統了。別的不說,就這卸螺釘,你說作為我們大人,能有這毅力把全班課桌螺釘都擰松嗎,所以我覺得這個問題完全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待,不要總說孩子們錯孩子們錯,而要因勢利導,就像洪水,你堵能堵得住么,得挖渠引洪……” “那……” “那什么,我剛才看了這位小朋友……叫鞏家揚對吧,這位小朋友成績是全班第三,第三啊,可開會的時候,我咋一句表揚都沒聽見呢,你看這位母親,一瞧就是聰慧溫婉愛心慈母,對于這樣一位女性,對于這么一個聰明的小朋友,你要先表揚再批評也行啊……” “那個,樊先生……” “嗯?” “我能和鞏家揚還有樊霖單獨談談么?” “……” 至于老師究竟和那倆孩子說了什么,到最后柯兵也不知道,倆死孩子都說要保密,嘴比封條還緊。樊霖就透露了一條,說老師讓他幫著問問看柯兵有沒有興趣做家長委員會委員??卤鴺愤€了花,說回頭你真爸吃醋我也招架不住。 在校門口分別的時候,鞏家揚的母親特溫柔的握住了小卒子的手,說,這是我 第一回開家長會沒想鉆到地底下??卤鋈痪托膭恿艘幌?,女人身上帶著久違的母親的味道。很暖。 樊霖要自己回家,柯兵本來不放心,可小孩兒堅持,最后柯兵只能在校門口招了個出租車把小孩兒塞進去,一個勁兒囑咐到家發短信報告。 車啟動的時候,小孩兒把腦袋從車窗伸出來說了句,叔兒,你真他媽的帥。 等柯兵反應過來時,街道上只剩下汽車尾氣。 “嘖,這次說臟話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啊……”小卒子幽幽的念叨,有點像自言自語。 送走了樊霖,柯兵去停車場找自己的車子,結果剛走進去,就聽見有輛黑色豐田在急促的按著喇叭。疑惑的望過去,放下的車窗里,是唐禹的側臉。 “你在……叫我?”柯兵四處看看,沒有什么別的人。那么喇叭應該是沖著他沒錯了。 唐禹點點頭,笑得無害:“一起吃個飯?!?/br> “你女兒呢?”柯兵似乎沒看見小姑娘的影子。 “讓人先送回家了?!碧朴硇π?。 那就是特意等著自己了??卤挂餐ο胫浪J里賣的什么藥,遂點頭:“你開車帶路,我在后面跟著?!?/br> 說完,柯兵進了自己的馬自達。 唐禹選擇的是一家海鮮酒樓,似乎早就定好了,他們一進來就被服務員帶進了包房。唐禹象征性的點了倆菜,又讓柯兵點,鑒于兩個人能力有限,柯兵也沒有追加很多。 菜陸陸續續上齊,魚蝦蟹一應俱全,還有一盤個頭大大的海螺。 “吃啊,別客氣?!碧朴碚泻糁?。 柯兵點頭:“都是自家人,不會給你客氣的?!?/br> 兩分鐘,兩個男人,一動不動。 “哥,你是不是有話和我說?”小卒子也不拐彎了,開門見山。 唐禹笑得有點僵:“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哥?” “大、哥?” “這沒區別吧?!?/br> “……” “算了,最近和我弟怎么樣?” “挺好的?!?/br> “呃,我聽說你在我弟手下工作?” “算是子公司?!?/br> “哦,原本是獨立的吧?!?/br> 柯兵愣了下,然后微微瞇起眼睛,顯然對方是調查過的,嘖,有備而來。 “對,不過后來資金周轉出了點問題,就被收購了?!笨卤M量答得謹慎。 唐禹還在笑:“那,如果我現在能幫你再回歸獨立,你愿意嗎?” 柯兵猛的抬起頭,沉默了好半晌,才問:“有條件嗎?” “別再叫我哥?!?/br> 視線交鋒,兩種堅定??卤鴰缀鯖]思考多久,就開了口。 “哥……”含糖量起碼三個加號。 唐禹支著下巴的手滑了出去。 聰明人不用談太多,看眼神就明白了對方的立場。于是再也談無可談,那就換上滿面春風開席唄。 海鮮還是很可口的,雖然柯兵好幾次走神兒去想不知道海螺砸到人腦袋上會不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