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姜家吃飯都遷就奶奶的習慣,吃得早,一般不會超過六點。 她一進門,飯菜都擺上桌,就等著她。 奶奶吃飯都是在護工端進房間,喂給她吃,飯桌上只有姜未和父母三人。 一整桌的素菜,全是為了遷就她。 “今天去哪兒逛了?”姜知遠語氣和藹。 “去超市買洗發水?!彼f。 肖莉記得她進來時是兩手空空,問:“沒買到?” 姜未愣了一下,發覺自己什么都沒買就回來了,笑了笑說:“沒買到合用的?!?/br> 肖莉給她盛了碗湯,柔和地說:“附近的超市都是些開架貨,你可能用不習慣,還是在小秦那兒過得舒服吧?” 姜未敏感地看她一眼,沒接話。 一家人各懷心思,安靜地過了幾分鐘,姜知遠又問:“未未啊,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姜未有些忍不住了,她放下筷子,皺著眉問:“爸,媽,我怎么覺得你們特別不歡迎我???” 她是獨生女,回娘家住幾天,也不影響誰啊。 怎么就那么急吼吼地趕她走? 肖莉忙打圓場:“未未,你誤會了,我們是怕你住不慣,小秦每天那么忙,還專門往這兒跑,你體諒體諒他?!?/br> 想了想,姜未才說:“我住幾天就回去?!?/br> 父母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換一個眼神,也沒再問,一團和氣地叫她多吃菜。 吃完飯,姜未堅持要幫忙洗碗,肖莉拗不過她,只好把圍裙給她戴上,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媽,問你件事,”姜未沖掉盤里的泡沫,好奇地說,“我以前是不是學過跆拳道之類的防身術?” 肖莉一臉茫然:“沒有啊,你小時候就學過美術?!?/br> 是了,姜未記得回憶里有過這樣的畫面。 小小的她,胳膊腿都短短的,手握著筆,在紙上作畫。 她畫的是一家人,爸爸mama和奶奶,還有她自己。 畫風稚嫩童趣,老師給她打了a,回家后,小姜未把畫拿給爸媽看,拜托mama給她些糖果吃。 姜知遠摸摸她的小辮子,告訴她戒驕戒躁,要虛心向學。 肖莉比較嚴格,只肯給她一顆糖,還不許她睡覺時吃。 那時候,他們的關系明明很正常,到底發生了什么,才讓父母對她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呢? 姜未猜到他們不肯說。 或許,高中那段記憶對家人來說太灰暗,太沉重,他們不愿提起。 如果是這樣,她可以理解。 不會逼他們說出來,那樣太殘忍,也不一定管用。 但愿吳英俊有點真本事,能從她這里賺到錢。 秦賜是在八點左右的時候來的,那時姜未正在洗澡,當她穿著睡衣走出浴室,就看見秦賜坐在靠墻的一張真皮暗紅色沙發上。 他正在看手機。 “你來了?!苯吹卣f。 她的頭發還滴著水,秦賜站起來,扶著她的肩膀到鏡子前坐下,幫她吹頭發。 秦賜動作溫柔,左手撥著她的長發,聲音在機器嗡鳴中顯得有些模糊:“我來看看你?!?/br> 吹頭發是個麻煩的力氣活,姜未的頭發長而密,披散下來像綢緞一樣。 每次吹半天,手都要舉酸。 有人代勞,姜未無所謂,隨便他好了。 滿頭長發,在他手中漸漸變得干潤豐盈,她自醒來,一直是直發,長長了,發尾開始分叉,該去剪頭發了。 秦賜做什么事都顯得專注,不多話,且十分有耐心,怕熱風燙到她的頭發,還特意調到低溫檔,慢悠悠地吹。 鏡子中他的臉,沉默而英俊,又那么溫柔。 如果可以,姜未真的不愿意相信,他是那樣不堪的人。 人做事總有動機。 看上去再匪夷所思的事,追根究底,總有跡可循。 姜未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樣的原因,能讓一個出軌的男人,這么堅持不懈地扮演好老公的角色,而且還扮得這么完美。 她對這件事的好奇心,迫切想要探究真相的沖動,甚至勝過遭遇背叛的傷心,以至于她現在非常困惑。 覺得秦賜像個陌生人。 她自己也像個陌生人。 正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著,姜未在垂眸的瞬間,發現秦賜左手腕內的一道傷痕。 “這怎么弄的?”姜未拉過他的手,仔細地看。 印子很淺,至少是數月前的舊傷了,但仍能隱約看出,上下兩道陰影,像是牙齒咬出來的。 秦賜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若無其事道:“小時候弄的,沒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到一點點呢?期待 因為大綱是在寫文最初就定好的,所有設定基本不會改,可能跟大家目前猜想得都不太一樣(驕傲地挺胸) 所有信息都會在接下來的劇情里慢慢給出來, 就像有個讀者小可愛說的,這就像個解謎游戲,希望能讓大家有愉快的體驗 每次看到大家的長評就很感動,會看好久,但是不敢回復太多,怕不小心劇透了。 為了回饋認真看文的小可愛,我決定! 明天! 加更! 監督我吧,如果咕了你們打我(不是) 第32章 姜未讓秦賜停下, 轉過身, 捏著他的手腕仔細看。 那一處傷痕已經很淡了, 與皮膚融合成rou色, 并不猙獰, 卻讓姜未想到她床頭上的那道齒痕。 “這該不會是你媽弄的吧?”姜未抬頭問他。 她常常懷疑秦賜小時候有被虐待過。 那樣一個可怕的母親,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她。 秦賜笑了, 若無其事地抽回手說:“我不是說過嗎,我小時候最多只挨過餓, 還真沒挨過打?!?/br> “沒騙我?”姜未狐疑地問。 “沒有?!?/br> 她追問道:“是這件事沒騙我,還是所有事都沒騙我?” 秦賜俯下身,和她平視,眼里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一邊輕拂著她的長發,一邊溫和地問:“你突然這么問, 讓我好慌?!?/br> “慌什么?”如果沒有騙她, 也沒有瞞她的話。 他把手機掏出來放她手心里,笑著說:“手機給你隨便翻, 我沒有秘密?!?/br> 姜未聽明白他這是在開玩笑, 她才懶得翻,要是真有什么,秦賜也不會輕易給她。 “沒意思?!彼咽謾C扔回沙發上, 不再理他,對著鏡子梳理頭發。 “好吧,跟你說實話, ”秦賜無計可施,只好說,“小時候我爸打過我,因為我太皮了,成天闖禍,但我爸越打,我就越不服氣,后來發現沒用,也就不打了?!?/br> 提起他父親的時候,秦賜的表情復雜。 那是種懷念,又因為什么不敢懷念的隱晦,看出來他很少提起這些事。 悲傷會因為時間而淡去,但負罪感不會。 姜未從鏡子里看著他,看了很久,秦賜被她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怎么了?” 她坦率地說:“我不知道你爸爸當年到底是怎么出事的,但事情過去這么久,你該釋懷了?!?/br> 說這話,姜未是真心的。 這么一個男人在她面前,明明已經擁有世人羨慕的一切,可在這一刻,給她的感覺卻那么悲傷無力,她做不到無動于衷。 “你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鼻刭n輕聲說。 姜未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那你可以告訴我?!?/br> 她起身,走到床上坐下,也拉著秦賜坐在身邊,擺好促膝長談的姿勢。 秦賜握住她的手,“如果你知道,你也會討厭我的?!?/br> 這是什么話? 姜未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善解人意的大jiejie,而秦賜就像是得了自閉癥的問題兒童。 她想把手抽出來,但秦賜握得太緊,她只好說:“我不會像你母親那樣的,她太極端?!?/br> 秦賜忽然笑了笑,語氣變得輕松了些:“未未,你這是在心疼我嗎?” 姜未眼神閃爍,忽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既然心疼我,不如早點跟我回家,”秦賜把她抱到腿上,腦袋埋進她的頸窩,語氣依戀,“今天就回去好不好?” 姜未的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她現在心里別扭得很,不能像從前那樣和他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