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縱使帝闕有著許多的“記憶”,但這也沒有增加他和喜歡的人出來玩的經驗,而且越是在乎,越是畏首畏尾。在剛剛鶴辭躲避他的靠近時,他甚至覺得這次出行可能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抱歉?!钡坳I盯著鶴辭的指尖看了半天,忽然拉起他的手腕。 只見比鶴辭高上大半頭的帝闕此刻正溫馴的低下頭,親了親那還在發紅的指尖。 鶴辭被帝闕的舉動驚到了,而且親手指……也太犯規了吧,“我真沒事,印子一會就消了,也不疼,我就是……有點沒想到?!?/br> 帝闕黝黑的雙眸執拗的與鶴辭對視著,拉住他想要縮回的手,肯定道,“今天,你不開心?!?/br> 這次鶴辭直接驚訝到控制不住表情,他還以為自己掩飾的挺好呢! 但鶴辭并不準備承認,“沒有……” 話音未落,帝闕已經抬手撫上鶴辭沾到海水的臉側,打斷了他的狡辯,“為什么不開心,是因為和我一起出來玩嗎?還是無聊了?”明明剛開始還是很高興的。 “……哥,你很在意嗎?” “嗯,很在意?!钡坳I點了點頭,認真的不得了。鶴辭對待感情的坦誠也影響到了帝闕,眼下他猜不出來原有,也不想讓鶴辭不高興,只能坦白問了,“我不想讓你覺得,和我出來玩是一件會讓你不高興的事?!?/br> 鶴辭眨了眨眼,壓在心底的小情緒悄然散去,他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沒繃住笑了一下,“唉,我真覺得你在套路我?!?/br> 疑惑的帝闕歪了歪頭:“?” “其實,我很開心,尤其是剛來的時候,特別開心?!柄Q辭清了清嗓子,反正這里就他們兩個,忍著尷尬繼續說,“原本我以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被你照顧,但事實上,我也想照顧你?!?/br> 這就好像是打游戲開黑,要是兩個人都菜還能相互扶持,哪怕輸了也會有別的樂趣??梢粋€是大佬,一個是菜雞……菜的一方毫無體驗,只會覺得自己在拖累對方,長久下來可是會對這個游戲失去樂趣的。 帝闕好像懂了什么,雙眸亮的驚人。 “但我一直在幫倒忙,現在更是連扇貝是不是活的都沒看出來……”低著頭的鶴辭錯過了他的變化,還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總之,你不覺得我笨,礙手礙腳就好?!?/br> “不會?!钡坳I忍了又忍,嘴角還是微微揚起。 他明白過來,鶴辭是想幫他做些什么,結果發現非但沒有幫到他,甚至還在添亂,就開始生自己的悶氣。 所以說,還是小孩子思維。 抬手揉了揉鶴辭的一頭黑發,帝闕似是感嘆似是無奈,“你還小,而且……我很喜歡照顧你?!?/br> “我不小了!”鶴辭皺了皺鼻子,小聲哼了一下,“南遠大哥只比我早出生一年,他和小嫂子都已經在備孕了?!?/br> 帝闕:“……” 回去一定要警告辛月,不要再讓鶴辭接收到奇怪的信息。 以動物形態誕下的幼崽一年就可以成年,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飛速進化的弊端也顯露了出來。 哪怕傳承的記憶碎片可以讓他們勉強應對日常生活,但畢竟沒有經歷過實踐,都年輕氣盛的厲害,思維也不甚成熟。而那些以進化形態出生的孩子,雖然要十多年才會成年,但在閱歷與性格上都甩前者一大截。 最重要的是,兩者從成年后的身體成長衰老情況都是一樣的,甚至可以理解為以動物形態出聲的進化生物比進化形態下出生的要白白少了十多年可活。 帝闕還暗地里懷疑過這一點,因為前者看起來就像是為了應付族群總數匱乏被催熟的,后者才更像是進化生物的正確生存方式。只是他們發展至今,“用動物形態生下的幼崽更省事好養”的觀念想要改變還是太難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钡坳I稍顯尷尬的將話題從備孕轉移回來,“我是說,你經歷的還太少,這都是正常的?!?/br> 他將鶴辭的手掌攤開,手指慢慢穿入指縫,直到十指交握,“雖然你可能會覺得我這么想很不對,但是……” “你越是離不開我,越需要我,我就越高興?!?/br> 鶴辭:“???”你說啥? 他被帝闕這危險發言驚到了!居然是這么想的么?不會覺得什么都不會的伴侶是個麻煩嗎? 趁著鶴辭呆愣住,帝闕干咳一聲,彎腰撿起了那已經閉口的黑色扇貝,指尖發力將它輕松的撬開,干干巴巴的說道,“其實,這東西咱們也可以生吃?!?/br> 但他滿腦子都想著,不知道鶴辭會怎么想自己說的那番話。 剛剛那一瞬,帝闕特別想讓鶴辭接受真實的自己,雖然他現在也找不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樣了。 “嗯!?”鶴辭想起那蠕動扇貝還是熟rou的觸感,渾身一抖迅速后移,“不不不!還是熟的好吃!” 抬眼撞進帝闕含笑的雙眸,鶴辭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欲蓋彌彰的指了指海岸,“我還是回去等你吧?!?/br> 看到鶴辭成功被帶偏了思路,帝闕松了口氣,又不免感到失落,“一起回吧,要漲潮了?!?/br> 海水慢慢上漲,將暴露出來的海床與礁石再次掩蓋住。 其實在解決晚飯前,最重要的是住宿問題,剛剛鶴辭正準備拿出帳篷露一手,轉頭就發帝闕在沙灘上直接用異能造了個冰屋。 為此鶴辭還擔心他異能透支,強硬的用自己的異能給帝闕“充了個電”。 今天似乎又多了解了帝闕一些,他生活上真的很講究。 為此鶴辭還深思了一會,得出一個結論:帝闕把洞xue都貼上冰墻,不是因為閑的慌?而是因為他喜歡?? 嗯,肯定是。 此時帝闕正在熟練的處理螺rou,一番cao作后冰板上只剩下了白嫩的rou片,鶴辭一邊觀摩,一邊隨著帝闕的講解,用借來的小本子記下各種螺的特征。 就是當帝闕準備處理扇貝時,鶴辭不自覺的后退一步。 他對扇貝有心理陰影了。 帝闕也發現了這點,并且立刻意識到自己表現得機會來了:只要鶴辭喜歡上貝rou,他自己又不敢弄,這豈不是…… “先去鋪床吧,這邊馬上就好?!钡坳I晃了晃手里顏色各異的扇貝,“殼還要嗎?” “要的!”鶴辭如蒙大赦,立刻合上小本子。 維持著表面“和平”,分工合作,看似一切都很順利,但帝闕實在沒想到鶴辭會連扇貝rou一起排斥。 冰屋外的海面還在翻騰,橙紅的陽光落在沙灘上,映入屋內時帶著獨特的溫馨感。 他們兩人窩在床上,像是野餐度假一般,在鋪好的白色布單上擺滿了各種盤子,又切好的水果,巧克力糖果,還有最重要的海鮮盤。 “其他的東西都被剔掉了,我保證,這只是rou?!钡坳I夾起一塊煮熟的扇貝rou,轉動了一下給鶴辭看。 處理的很干凈,只有這白嫩的一小塊,如果不是他剛剛介紹了一下,鶴辭都認不出這是什么rou。 帝闕試探的將瑩潤雪白的rou片遞到他唇邊,“只嘗一口,如果覺得難吃,就吐出來?!?/br> 鶴辭:“……” 鶴辭遲疑的接過筷子,深吸一口氣,緊盯著帝闕的表情,“是你說的啊?!?/br> 帝闕溫和的點了點頭。 慢慢張口,鶴辭試探性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又砸了咂嘴發現沒什么怪味,才將貝rou吞入口中。 眼看著鶴辭粉紅的舌尖在唇齒間靈活的繞圈,帝闕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咳,怎么樣?” 鶴辭警惕的、慢動作的咀嚼了一下,舌尖感受到新奇的滋味,慢慢睜大了雙眼。 白水煮的居然沒有什么腥味,反而十分鮮嫩美味! 看來是還可以。 帝闕松了口氣,不動聲色的收回托在鶴辭唇邊的手,將裝滿了貝rou螺rou的盤子遞給鶴辭,“要蘸料嗎?” 真香了的鶴辭紅著耳朵夾起下一片貝rou,遞到帝闕嘴邊,“這樣就很好吃了?!?/br> 有福利帝闕當然不會拒絕,自然的張口接受投喂。 兩人緊挨著一人一口的分食,鶴辭看著被帝闕洗刷干凈的各色貝殼,雙眼亮晶晶的,“哥,以后咱們……還能來嗎?” 正中下懷,帝闕心頭沉甸甸的壓力終于散去。 他們從集會回到族群后,這種獨處的機會就顯得十分難得,帝闕沒有拒絕的理由,他也不想拒絕,“當然,想來的話可以隨時叫我?!?/br> 吃飽喝足,兩人窩在一塊聽著海浪聲,帝闕對著小本子,根據上面的記錄又補充了一些今天沒有抓到的種類,鶴辭聽的信心滿滿,覺得自己明天絕對可以大豐收。 只是還沒高興一會,鶴辭忽然想起,最開始他為了證明自己有用,還說過要處理海鮮下廚的話,現在若是螺類他還好,但是那個扇貝……他是真的不怎么行,可吃白食又確實不好。 “哥,剩下的那桶海鮮你要怎么處理?”鶴辭試探性的問道。 帝闕還在幫他記“筆記”,被這么一問,故意模糊說道,“不急,先泡著?!蓖系矫魈熳约涸琰c起,等鶴辭醒來就可以直接吃早餐了。 “咳,雖然這應該是我的任務,但是……”鶴辭察覺到帝闕對自己的容忍度似乎特別高,有時候底線什么的甚至會一退再退,再加上鶴辭今天對帝闕有了新的了解,他忽然有了些別的、危險的想法。 他想試探一下。 兩個人,手心手背分不出勝負,那就只能…… “咱們來石頭剪刀布,你輸了就幫我分走半桶,好不好?”鶴辭感嘆著自己的機智,并沒發現他這樣子像極了撒嬌。 “石頭、剪刀、布?”帝闕有些迷茫,“那是什么?” 被反問了一句,鶴辭這才想起在進化動物這暫時還沒有石頭剪子布的說法,心中一虛,面上還是一副“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給帝闕大概講了一下三者的手勢,還有互相制約的關系。 帝闕似乎真的被唬住了,認真的點頭,“明白了?!?/br> 蒙混過關的鶴辭厚著臉皮拉住帝闕,一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帝闕看,“哥,如果我出布的話,你要出什么?” 帝闕:“?” 剛剛,鶴辭應該沒有說這個規則吧? “我出……”余光看到鶴辭窘迫到燒紅的耳根,帝闕福至心靈,忽然就懂了鶴辭的意思。 剪刀是贏,石頭是輸。帝闕無比慶幸自己剛剛把話到嘴邊的那句“我贏了怎么辦?”咽了回去。 視線移到鶴辭發紅的唇瓣,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鶴辭剛剛吃東西時的樣子,帝闕有些心癢,湊到鶴辭頸側耳語道,“你親我一下,我就出石頭?!?/br> 聞言,鶴辭震驚的看向帝闕。沒想到帝闕居然愿意配合!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嗎?帝闕居然這么好說話的嗎? 可本就有些心虛的帝闕對上他的眼神,還以為自己受到了無聲的譴責。的確,如果按照“溫柔”“對鶴辭好”的標準來說,他應該直接表示會出石頭的。 帝闕猶豫著是否要裝作開玩笑糊弄過去,結果一時不察,鶴辭就這么親了過來。 心境猶如過山車的他先是一愣,剛要回吻,鶴辭又坐直了身體,再次做出準備的手勢,“來吧!” 帝闕咬緊了后槽牙:“……嗯?!笔Р吡?。 最后理所當然的,鶴辭包攬了桶中的螺類,扇貝和螃蟹劃分給了帝闕。 原本好好的浪漫二人世界從一開始就轉變成了趕海教學與野外美食,兩人一起忙到了太陽沉入水面,也沒出去看落日。 只是鶴辭在學習新菜式的同時,總在找機會悄悄的打量著帝闕。 帝闕被看的心里發毛,暗自后悔不該提什么“親一下”的要求,他不僅沒沾到好處,還被鶴辭記住了。 這種忐忑的心情持續到入睡前,鶴辭美滋滋的鉆到帝闕懷里,小聲說了一句“好喜歡你啊”就閉眼裝睡不吭聲了。 只剩下措不及防又被撩的帝闕久久難以入睡。所以他今天還是成功的嗎?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鶴辭確實開心了,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