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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做成此事,她甘愿冒一切艱險。 “不,殿下,你不明白?!狈贾蕺q豫再三,還是決定試著相信仙族不全是壞的。她抬起臉,露出光潔額下一雙明眸,在幽暗屋內熠熠生輝,像倒影在幽深海面上的繁星,“殿下,不只是我自己,我們水族闔族都在受苦。若我們能從這里逃走,能否請殿下幫我向帝君說情,請他下令,不要再捕捉我深海水族了?芳洲愿以鮫君之女的名義起誓,若殿下肯幫我,我什么都愿意為殿下做?!?/br> “我可以幫你?!比萱绦ζ饋?,笑顏明艷若三春暖陽,“先過來幫我割斷捆仙索,拿那金簪割?!?/br> 芳洲依言靠過去,撿起金簪,站到容嫣被綁縛的木椅背后。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原來那金簪異常別致,頂端打開是一把羽扇,合上,卻是一把小小的羽匕。捆仙索在其寒光之下,竟易斷如一灘爛泥。 容嫣松松手腕,從芳洲手中取過金簪,幾下割斷腳腕上的捆仙索,扔到一邊,恨恨道:“可惜我仙力尚未恢復,否則就憑那兩個笨賊,怎么會是我的對手?” 她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全然忘了,先前那蒙面男子抓她就像抓小雞一樣,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那家伙究竟是誰?赤手空拳便撂倒了十數個全副武裝的天兵,他為何會如此厲害? “我們從窗戶走?!狈贾藓V定道,“趁天還沒徹底放亮,他們守衛最為松懈。這石屋似四面全是水,離岸有些遠,帝姬若怕弄濕衣裙,我可以載你走?!?/br> 說著,她便化成原形來,巨大的深藍魚尾在半空中一搖一晃,似是無聲的邀請。 “你是鮫人?”容嫣顯然剛剛沒有仔細聽芳洲說“以鮫君之女起誓”的話,或者左耳聽右耳出,如今才反應過來,隨即道:“剛剛你還篤定說我們逃不出去,怎么,現在不怕了?” “方才只有我自己,自然怕?!狈贾尬⑽⒁恍?,“如今有帝姬在我身邊,我還有什么好怕的?” 這笑容明晃晃的,幾乎要將容嫣的眼睛晃花了。她心口又是一窒,在覆上鮫人曼妙后背的同時,忽然在芳洲耳邊低聲問:“你會跳舞嗎?若能照我所說,在蓬萊壽宴中舞上一曲,我父君定會很歡喜,屆時,無論你想做什么,皆會事半功倍?!?/br> 在容嫣看不見的地方,芳洲輕輕垂下眼簾,眼睫忽閃幾下,漸漸掛上兩顆晶瑩剔透的小小珠子。她眨眨眼,鮫珠便忽然墜下,骨碌碌滾落在地,滾上一層塵埃。 她是鮫人,雖然依靠藥物,可以暫時將魚尾分化成人族雙腿,但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般刺痛不已??扇缃襁@般局勢,便是讓她真的去走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去。遑論只是跳舞而已? “會。什么都會?!?/br> “好,好極了?!?/br> “撲通”,是輕微的入水聲音,石屋內很快恢復寂靜。等天邊泛起魚肚白,九赭再推門進來時,里面已經空蕩蕩的,再無佳人,唯有一扇原本鎖死的空窗在海風撞擊下猛烈來回,昭示了,她們就是從這里離開的。 陽光照進來,九赭被地上一物閃了眼睛。他走過去,將那東西俯身拾起來,緊緊捏在手中??蛇€沒捏熱,便被緊隨而來的離淵一把奪過,瞧了瞧,又給他拋回來一顆:“諾,兩顆,你一顆,我一顆,也算你我不為這事白cao心一場?!?/br> 見九赭神色似有怔忪落寞,離淵便開解道:“左右你也不是她的誰,她聽不聽我們的,都是她自己的選擇?!?/br> 九赭盯著那顆珠子,翻來覆去地看,忽然道:“她不愿,卻無可奈何?!?/br> 離淵將珠子拋了拋,隨后揚手投出,將之從窗戶扔回大海中。伴隨著明珠入海波濤生,他清嘯一聲,大笑道:“這才暢快!生為無可奈何人,自然為無可奈何事。這世上的無奈多了去了,你若要一一憐惜,憐惜得過來嗎?” 九赭搖搖頭,看了又看,還是沒舍得扔,只將鮫珠仔細收好,揣入懷中,扭頭問他:“為何我做不到像你那樣灑脫?” “因為我是魔,而你,是只長蟲?!彪x淵勾住他肩,待九赭要來揍他時,卻忽然收了嬉笑之色,嚴肅道:“今日正午壽宴便要開鑼。我想,既然他們還會來捉,那我就在這守株待兔,看誰來捉,便一并拿了歸案去。你且先去蓬萊,不要打草驚蛇?!?/br> 第253章 玉皇誕 玉皇重賜瑤池宴, 瓊筵第二十四。萬象澄秋,群裾曳玉,清澈冰壺人世。 正月初九, 仙帝壽誕,宜普天同慶,九天上下齊為賀。 正午將至,蓬萊與第一重天相接之處,已是熱鬧非凡?,幊厥ニ浱斓責捇?,潔凈成云, 云澤廣布天地之間, 遂成天地分界的第一重天。昔年仙后還在時,時常在瑤池畔擺蟠桃宴,大宴群仙。自她萬年前為補天身化五彩石后, 瑤池便冷清了許多。是以仙帝此次壽誕不在九重天辦, 卻選在此處,也有寄表哀思、斥散凄冷之意。 已故仙后是天地間最后一位神女, 與凜安有故交, 所以即便不是專為仙帝, 他也該親自來一趟瑤臺。 鳳官兒跟在銀冠尊者身側,被身側胡子花白長過拂塵尖的仙官領著穿行于瑰麗石廊。那石廊空浮于瑤池之上,是自峰巒疊嶂的凌空石乳間改鑿出來的,號“別有洞天”, 幽滑難行不說, 還彎彎繞繞,走得鳳官兒好不耐煩??傻茸叩奖M頭岸邊, 卻豁然開朗,能將整片云?,幊乇M收眼底, 倒真是別有一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