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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人都站穩了,風滿樓便控制著長弓向下快速而平穩地行進,很快便到了幽冥二十重以下。他們一路上倒也遇到不少鬼怪,只是級別都比較低,幾下便打發了,也沒收集到質量很高的鬼丹。 洛青鸞坐在弓背最前方的位置,一路給風滿樓指點方向,旁邊兩人都跟悶嘴葫蘆似的不說話,她一個話癆覺得無聊,便自顧自興致勃勃道:“不知你們一路上有沒有感覺,其實這個時空咱們并不陌生,乃是百鬼亂世,仙家子弟攻入鬼族大本營的時候。哎,你剛才不是嫌棄我穿大紅招晦氣嘛,我告訴你啊,就是這件衣服,讓我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風滿樓現在不想說話,也不想知道什么驚天大秘密,但看她難得說得興高采烈,還是勉強搭腔道:“什么秘密?” 羽若蝶幽幽地看了洛青鸞一眼,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說來跟你們沒什么關系,算是我們洛慕兩家的家務事,但想必你們應該聽過西洲慕氏那位清屏仙子的名頭,典籍上記載她死于戰亂之中,可我到如今才知道,清屏仙子,她有可能并沒有死?!?/br> “沒有死?”羽若蝶抓住機會搭話道,“可書上記載得明明白白,清屏仙子的牌位也都進了慕氏祠堂的,你憑什么這樣說?” 洛青鸞沒察覺她擠兌的意圖,還很認真地反駁道:“依據我自是有的,只是現在還未得到驗證,等咱們回去了,我定要告訴師尊,然后好好查一查。哎,等等,第二十七重界碑到了,我就是在這跟你爹爹分開的,等著啊,我下去找找,看有沒有什么殘留的痕跡?!?/br> 說著,她便極敏捷地跳了下去,風滿樓緊隨其后,但還沒等他走到界碑跟前,洛青鸞便已從地上撿起一片潔白的羽毛,小心翼翼地捧到了風滿樓面前。 “諾,這應該就是六翼雪獅翅膀上的羽毛,你看看,是不是你爹爹當年的坐騎?” 洛青鸞之所以這么賣力,本意只是想證明自己沒有騙人,可沒想到風滿樓看到那羽毛后的反應,卻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一個御獸世家出來的天之驕子,竟像是突然不認識這種羽毛了,光用眼睛看還不夠,竟還要去捏,去嗅,去用一切感官感知它,像這羽毛突然成了什么奇珍異寶,而他要用畢生所學去鑒定真偽。 先前的不敢相信,自我否認,都只是因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而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撕心裂肺的痛楚??扇缃袷聦崝[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幼年的喪父之痛,是風滿樓心中最難以愈合的一道傷疤。這么多年過去了,從表面上看,他似乎已經跨過了那道坎,但每每夜深人靜,或在修煉遇到瓶頸之時,他都會悲哀地發現,自己骨子里依然是當年那個固執著不相信父親已經離開自己的脆弱小公子。 若自己當年足夠厲害,說不定父親就不會死,這樣的假設幾乎成了這些年風滿樓刻苦修煉的最強動力,成了他的執念,或許將來,還會成為他的心魔。 與這樣的假設一起成為他執念的還有另一個人,那人一天不償命,他就沒有一天不寢食難安。 可如今,旁的事情再難在風滿樓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他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只要快些,再快些,就真的能再見到父親了。 這次是在現實里,不是在夢中。 洛青鸞眼見風滿樓仿佛魔怔一般跳上弓弦,又用瘋了一樣的速度死命消耗靈力,只為催動長弓向下開路,一路撞飛不知多少了攔路鬼。攔路鬼中有修為不低的,被撞飛后嗷嗷怪叫著追上來,竟逐漸形成一股潮流,但風滿樓心神巨震之下靈力外泄,元嬰期的霸道真火綿延數十里,生生把靠得近的小鬼盡數燒成了一縷青煙。 看到這殘暴的一幕,洛青鸞心驚膽戰之余不忘慶幸,幸好自己平日里沒太得罪這家伙,否則真惹怒了他,肯定也落不了多少好。金丹巔峰離元嬰雖說不遠,但到底還是有差別的,自己得更努力才行。 至于羽若蝶,洛青鸞偏頭悄悄看了一眼,發現這姑娘只顧崇拜地看著風滿樓,滿臉都寫著五個字:“表哥好厲害!” “那個,”洛青鸞戳了戳他后背,“喂,風滿樓,你當心些,這里靈氣稀薄,散太多了不好補的,萬一以后遇上修羅或者冥主呢?要不吃顆回靈丹也是好的,你那還有嗎?沒有的話我這有?!?/br> 然而任憑她絮絮叨叨說了這么多,風滿樓還是不理她,這少年像是已坐成了一塊石頭,只會面無表情和目視前方。 他心里像是有一座已經復蘇的火山,里面巖漿滾滾熱浪滔天,只有不聽不看不想,勉力維持住這最后一道堅硬外壁,才不會放任巖漿噴出來傷害到不相干的人。 突然,一片巨大的陰影自正前方投射下來,覆蓋住了大半個長弓,洛青鸞抬眼一看,發現竟是一白衣女鬼攔在了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女鬼那張牙舞爪的頭發實在長得可怕,八爪魚一樣占據了整條通道,擺明了想找茬。 “是高階鬼修,”洛青鸞面色凝重起來,她將水鳶出了鞘,又一把抽出腰間水靈鞭,偏頭沖風滿樓道:“我拖住她,你快去找你爹爹?!?/br> 說完,她立刻便要上前應戰,可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那身影張弓搭箭,剎那間五箭連發,生生把那女鬼的四肢和頭顱釘到了地上,箭羽落地仍震顫不已,足見其力道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