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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要到冥殿了?她覺得牙齒已經要打起架來。 先前的繡鞋已經丟在荒野地里了,腳下這鞋還是師祖借給她的,穿起來到底不太合適。 冥殿倒是未到,可沿途迎面而來的血腥之氣卻越來越濃,洛青鸞注意到兩側鬼差已戒備起來,小心地將她護在中央,而前方影影綽綽,路旁逐漸出現一個又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 離她最近的那個旁側豎了個石碑,隱約可見其上刻有“三尸”二字。 這莫不是鬼族的養尸池? 洛青鸞只在典籍上讀過有關冥界養尸池的記載,可因其炮制手法太過陰邪,連那些正道典籍都諱莫如深,不愿詳細提起,因此她只知其手法類似苗疆蠱蟲的制法,只是放進去相斗的,不是毒蟲,而恰恰是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鬼族會預先將尸池內裝滿毒液,從而替那些蠱人來一場脫胎換骨般的大換血,失去神智的蠱人會在池中互相撕咬啃噬,自相殘殺,最終活下來的,才能是這一代的鬼王,供冥界執掌者驅使。 鬼王易得,但若要出鬼圣,則必須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至陰之人,才有可能激發出體內本已潛伏的能力,將尸池內的徹底煉化為己用,這種人不會喪失神智,但會如初生嬰兒一般,將第一個替它烙上烙印之人認做自己的至親之人,為他千刀萬剮也在所不辭。 洛青鸞是強忍著惡心走過這段路的,她本想再靠近看看,可礙于小鬼在側,最終沒能如愿。 這段路不算短,也不知師祖有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 突然之間,引路的鬼差停了下來,透過略略透光的蓋頭簾,洛青鸞隱約看到一座大殿橫亙眼前,透著陰森威嚴的氣息,她又瞟了瞟周圍的小鬼,發現它們一個個都沖著那殿門彎下了腰,動作雖僵硬,卻透著一股子恭恭敬敬,好像半點也不敢逾越的樣子。 難不成是它們級別太低,以至于都不敢靠近這冥殿?還是說,有什么大人物要出來了? 這……不會運氣這么好,就正碰上冥王了吧? 洛青鸞忍著牙齒打戰,開始在心中默念起幾句清心訣,一邊回想師尊講解的每一個招式,一邊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希望不要被天道造化所拋棄。 可越怕什么越要來什么,她忽然察覺被遠處的一道來自殿內的如炬目光死死盯住,與此同時,強橫陰冷的修為壓制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身體內竟突然像灌滿了鉛,再不由自己掌控。 隨后,身側小鬼竟自發讓出了一條道路,她被迫一步步向著殿內走去,每走一步,都覺得壓在身上的衣服像有千斤重,隨著離殿門越來越近,那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也越發強烈。 她甚至要喘不過氣來。 洛青鸞只覺自己像是被牽了線的木偶,一舉一動只能按牽線者的心意,卻不知線的那端究竟牽在何人手中。 可突然間,那股難以言喻的壓力消失了,洛青鸞只覺被人被重重一推,整個人便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她趁機慌忙召出水鳶跳了上去,卻又想回過頭去,大聲喊道: “要走一起走!” “呵 ,”虛無中一聲輕笑,“本尊何時淪落到一個小小金丹修士來擔心的地步了?走吧,回你該回的地方去?!?/br> 與此同時,一道傳音入了耳。 “往西南方向去?!?/br> 蘇羲和的聲音輕飄飄地傳進耳朵里,仍舊輕描淡寫的,好像在說什么尋常的事??蛇@話有如一記定心丸,讓少女本來提到嗓子眼的心重重地落回了肚子里。洛青鸞半點不敢耽擱,直駕著水鳶往西南方行去,底下小鬼還想來抓她的腳,全被她一鞭子甩開。 直到飛出去很遠很遠,盡管身后追兵不斷,洛青鸞仍忍不住回頭,想要看看蘇羲和 蘇羲和先前穿的那襲紅衣已成了一個小紅點,與面前巍峨的雄殿相比,好像蟲豸之于廣廈,可她手中的光芒那樣強,那樣亮,好像漆黑夜空里光耀九天的月亮。 “總是你壞我的事?!蹦勤さ顑葌鱽硪宦曈崎L的嘆息,那嘆息傳得極遠,連洛青鸞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我總恨不起你來。你知道為什么嗎?” 這是洛青鸞在此地聽到那冥主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后一句話。 倏忽之間,身后追兵所帶來的壓迫感陡然減輕,無數利箭自洛青鸞耳邊擦過,又毫不凝滯地正中了她身后追擊的鬼兵。 不遠處有股極其霸道的靈力,盤桓在洛青鸞所要前往的正西南方,其中,竟帶著點熟悉的感覺。 方才的箭雨……是風氏的神射之術! 是風滿樓終于趕過來了嗎? 洛青鸞激動之下幾乎有淚盈睫,可很快,她發現自己想錯了,那股靈力的主人修為高得可怕,雖不太及得上師尊,可絕對在小星姐之上。 不可能是風滿樓。 來人非友即敵,但既然是師祖指路,想必是友非敵。 水鳶飛得極快,轉瞬之間,二人之間的距離已足夠洛青鸞看清那人的模樣。 可先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頭極其雄壯的六翼雪獅,在這雪獅振翅高呼之下,尋?;衿谛奘慷家渡先?。 洛青鸞在極近處聽了這獅子吼,更是忍不住又要腿軟了,可腿軟的同時,她又忍不住在心底犯起嘀咕來: 雪獅本已罕見,四翼雪獅更是罕見,更別說六翼雪獅,乃是舉世難尋的稀奇靈獸,千百年來,就只聽說過那么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