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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手極快極狠,頓時把那青年掐得滿臉通紅,“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疏向周圍人示意了一圈,極冷淡地命令道:“放我走?!?/br> 周圍侍衛大多悚然一驚,弓箭手齊齊上陣,張弓搭箭圍了一圈,卻礙于主子在對方手上,不敢輕舉妄動。疏趁著這個劍拔弩張的間隙,暗自蓄了氣力,滿頭金發化作削鐵如泥的利刃,瞬間將周遭漁網齊齊切斷。 他從網中一躍而出,手上仍緊緊抓著那倒霉孩子,一步步向著身后大海方向退去,方才還平靜的海水突然洶涌起來,浪頭暴漲了數十米,帶著狂怒之勢拍下來,直拍得龐大龍船都上下顛簸,險些直接翻覆在海浪里。 船上人一個個被吹得東倒西歪,只能死命抱住周圍牢固的桅桿和船舷,企圖在暴怒的海神手中存活下來。 疏還沒顧上向大海投去感激的一瞥,便一把將手中青年懸空拎在海水上方,在風雨中大聲道:“楚河呢?” 狂風驟雨在天邊響聲大作,腳下怒吼的海浪隨時準備吞噬一切,按理說像身嬌體貴的王孫這種沒在海中歷練過的人,驟然這見了這種陣仗,定然是要嚇得尿褲子的。 可在這駭人的獵獵風聲中,疏卻突然發覺,那青年臉上非但沒有半分懼色,反倒是堪稱淡漠的平靜,他竟然回頭沖疏笑了一下,帶著點發自肺腑的愉悅道: “好久不見?!?/br> 此情此景實在太過詭異,疏本能地覺得脊背一陣發涼,他想松手將對方扔下海,手臂卻不受自己控制地收了回來,將那青年穩穩放到甲板上。 疏覺得眼前模糊起來,連頭都暈得厲害,也不知是船晃的,還是因為先前被強行壓下去的藥勁又漸漸上了頭。 “多謝,”青年頗有風度地理了理衣襟,看疏臉色不對,便上前扶住他,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輕聲道:“困了就休息一會,別勉強,外面風大,我扶你到艙里去?” 這人說話仿佛有催眠效果,疏靠在他懷里,被青年帶著往內艙走去,漸漸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對方似乎靈力極其高深,連周遭狂怒的暴風驟雨到了他身邊,都化作了春風細雨,半點沾不到身上來。 疏目光已有些渙散,卻兀自不肯徹底沉淪在黑暗中,掙扎道:”你……究竟是誰?” 青年極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沉默片刻后嘆了口氣,低聲呢喃道:“一個一直在等您歸來的,故人?!?/br>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合上了疏的眼睛,將人放平在甲板上,手指有意無意地碰了碰疏的右眼,指尖燃起一點淡藍的火苗,沒那么灼人,卻凝聚著莫測的力量。 大海怒吼著發了狂,浪潮一波接一波,不停沖撞著龍船船身,足有沉淵之勢。無數劍齒魚自海底飛出,堅硬的魚嘴如同離弦飛箭,頃刻間將船上之人射死大半,連那青年臉上也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九赭太子,”青年伸手抹去血痕,沖空無一人的海面淡淡道:“沒想到即便只剩下一絲神魂,你還是像條瘋狗一樣?!?/br> 虛空中似乎傳來一聲龍吟,緊接著的,是大海愈發狂暴的咆哮。 青年搖搖頭,似乎并不把海神的警告當回事,他依舊按照方才的步調俯下身去,將指尖火焰按在了疏的右眼上,同時點住他的額頭,然后向旁邊猛地一揮。 頃刻間,蕭紫垣只覺天靈蓋炸裂一般,若是有實體指定要噴出一口老血來,他渾身一輕,便飄忽著被驅逐出了疏的靈識。 那一下沖擊太過驚險,他真的險些直接消散在疏的意識海中,可同時只覺白光一閃,有道雪花般的印記在蕭紫垣額間乍現,又陡然歸于無形。 那分明是拜師禮時,月清塵在他們三個弟子身上各自留下的那道保命符。 這印記不到生死關頭不會出現,方才一擊竟然驚動了師尊的印記,那家伙的靈力,究竟是強橫到了何種地步! 他倒沒想過是自己的靈力究竟差到了何種境地。 這情景實在忒不對勁,那圣上在被疏拎在手上之前,分明是個只會囂張跋扈的廢物,怎么卻突然之間變成了高手中的高手,連疏都不是對手? 還有他方才說的話,好似以前就認得疏和那什么九赭太子一般。 可九赭不是早就神形俱滅了嗎? 劫后余生的蕭紫垣一頭霧水,趕忙躲進海水之中,同時后怕地拍拍胸脯,扒著水面往上看,只見那青年已經得手,此刻手上握著個流光溢彩的物件,頓了一瞬,似乎打算直接捏碎。 蕭紫垣不忍心往下看,下意識捂住眼睛,可耳朵卻捕捉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微弱聲響,他睜開眼睛,頓時被船上場景驚了一驚。 只見楚河竟不知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此刻半個身子懸在船外,腳下是洶涌怒號的滔天海浪,一手抓著船舷,一手死命從青年手中奪那物件。 他渾身都濕透了,透過破碎的衣衫,隱約可見身上傷痕累累,有暗紅色的血順著布料滴滴答答地向外淌,一個浪頭打來,傷口處便給咸腥的海水灌滿了。 那滋味別提多難熬,可楚河渾然未覺,注意力只集中在青年手中物件 ,和不遠處無聲無息倒在甲板上的疏身上。 兵荒馬亂中,蕭紫垣看到楚河張了張口,似乎想叫那人一聲,可話到嘴邊,又不知為何硬生生咽了回去。楚河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閃過一絲濃墨重彩到令人心驚的眷戀與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