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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疏如今確實有很多話想要跟楚河說,也很想聽聽他的解釋,關于信任,歉疚,有關龍神的一切,以及那天夜里,那個曖昧不清的吻。 之前在海底時已經猶豫再三,如今即將出海,疏反倒坦然起來,但在事情真正明朗前,依舊不得不格外慎重,他緩緩向上游去,在離海面不到幾寸時悄然停住,仔細感受起白海螺的方位。 海螺應該離得很近,疏又往前游了一點,果然見到上方有一葉小舟,小舟下方水域中有些細密的漁網,一動不動,似乎潛得極深,一眼望去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光景。 疏直覺那些漁網有說不出的異常,可當下沒有細想,他湊近小舟,輕輕扒住船邊往上看,只見船上一人半坐半躺,依舊穿著他們以前見面時常穿的衣裳,草帽反扣在臉上,呼吸均勻,大概正在打盹,就這樣,手上還不忘緊緊握著一個大白海螺。 疏無聲地笑了一下,接著極輕盈地躍上船去,走到楚河身邊,彎腰將那破草帽從他臉上輕輕拿下。 然而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草帽下是張陌生的人臉,那人沖疏狡猾一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身下抽出一把□□,沖著疏的面門直劈而來! 兩人此前離得極近,縱然疏反應奇快,貼著那刀鋒的邊堪堪躲了過去,可仍免不了被鋼刀削去一縷長發。束發緞帶在長刀帶起的風中驟然斷開,轉瞬間,疏縱身向后躍出極遠,最后立在船頭,沖那人冷聲喝道:“此物怎會在閣下手中?原主呢?” 那人一擊不成,卻并未忙著追擊,他沉默著打量了疏幾眼,突然大笑道:“就在你身后啊?!?/br> 疏直覺他是在使詐,忙向旁側急急一避,期間下意識向后方一看,饒是早有準備,還是禁不住心下一沉。 不僅是后方,在整只小舟的前后左右,都有巨大漁網自下方飛快地破水而出,僅升出水面的部分便足有幾丈之高,它們聲勢浩大地連成一片,接縫處毫無破綻,將疏和那葉小小扁舟牢牢兜在其中。 后方傳來“撲通”一聲,疏扭頭一看,發現先前人竟然撲通一聲跳入海中,就這么棄船而逃了。 他剛好擦著最后的出口逃了出去,這還不完,又轉過身來體貼地把唯一的縫隙堵死了。 電光火石間,疏將體內靈力催動到極致,身形化作一抹殘影,迅速向對方抓去,生生把堅韌細網破開了一個小洞,那人還沒來得及游遠,硬是給他扯住衣角,一把拽了回來。 疏急切道:“他到底在哪?!” “楚大人可是大功臣,這會估計在龍船上等著喝圣上的慶功酒呢,”那人不慌不忙,自嘲般笑道:“可惜我們這些小人物,一天天給人賣命不說,到頭來,還得把命搭在這?!?/br> 話音未落,只聽耳邊傳來“嗖嗖嗖”的破空聲,有密密麻麻的羽箭在空中離弦而至,朝汪洋中央的小舟瘋狂射來。 疏矮身一躲,徑直倒地,緊緊貼在甲板上,任憑羽箭自上方擦身而過,可面前那男人就沒有這么幸運了,一陣令人牙齒發顫的刺破血rou聲過后,他便垂下頭,臉上飛快籠上一層青黑色的死氣,一動也不動了。 那箭上竟然有毒。 疏心中飛快地閃過幾個念頭,索性一咬牙,打算拼著最后的一點靈力隨便化個什么小魚遁走,可此念一出,他卻突然發覺不知從何時起,身子竟然開始發軟,甚至連意識,都有點模糊起來。 看來不光箭上有毒,只怕連方才那人身上的一切物件,都早早地給人涂上了致幻的藥物。 上空有飛來飛去的毒箭,周圍是材質牢不可破的細密漁網,且那網還在給人不停地向上拉去,而他靈力行將枯竭,甚至連個像樣的化形都做不出。 莫非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不知何時,上方密密麻麻的箭雨漸漸停了,疏仍舊緊伏在甲板上,覺得眼皮越來越沉,他勉強扶著船舷站起來,發現眼前赫然是一艘金碧輝煌的龍船。 那船高有百尺,此刻立在空寂無人的海面上,像個皮毛華麗的大海怪,許是先前滅著燈,又用了什么遮掩形跡的陣法,疏之前一路過來,竟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船上倒是自成一體的熱鬧,有許多舉著火把的人站在船頭,像圍觀什么稀奇物似的盯著疏看,為首一青年難掩面上驕矜之色,應該就是人族那位生性暴虐的圣上。 小舟晃晃悠悠,隨著漁網不住上行,很快落到龍船寬敞的甲板上,疏隔著漁網與那年輕的圣上對視片刻,拱了拱手,不動聲色道:“區區不才竟勞煩貴族這般興師動眾,實在受寵若驚?!?/br> 他此刻的模樣可以說狼狽非常,可周身縈繞的優雅氣質依舊未損絲毫,燦爛金發在夜幕下熠熠生輝,美好得叫人移不開目光。 圣上歪了歪頭,將疏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突然勾唇一笑,拍手道:“素聞鮫人族個個都漂亮得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依我看,小魚 ,你就別回去了,干脆留下來陪我吧?!?/br> 第97章 七夕番外之逢梟 絕塵峰上的那位圣君喜好游歷,這在昆梧山是連梅子精都皆知的事。 以前沒收徒弟的時候,誰要是想往絕塵峰遞名帖拜訪月圣君,那基本是十去九空,唯一不空的一次,還得趕在中秋元夕之類佳節,葉掌門實在看不下去,連發幾道掌門令三催四請,把他催回來過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