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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只比天空還美的眼睛里,蕭紫垣只看得到冰冷的死寂,好像曾經一片真心皆錯付,只遺下永不可能愈合的傷疤。 蕭紫垣看得于心不忍,眼神下意識便往旁邊亂瞟,卻突然發現一個令人心驚的問題。 這位殿下藏在金發下的右眼,竟然好像……是空洞的。 這個發現,倒是讓蕭紫垣陡然響起一個說法來。 傳說有喜歡獵奇的達官貴人,專門花重金請人出海捕捉美貌鮫人,豢養在自家宅院中,年輕貌美時逼著她們侍寵承歡,待到年老色衰,挖出眼睛,便成就一對舉世難尋的鮫珠;甚至連尸體都不放過,用烈火熬出鮫油,制成燈燭放入墓室,可燃萬年不滅。 看這里海底族人都這么厭惡人族,總不會這里的人,真有存在什么變態癖好的吧? 第90章 極樂海(三) 蕭紫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腦子里盡是些他還在帝都當便宜皇子時,在那些王侯叔伯的府邸里見過的鮫珠。那些珠子個個晶瑩剔透,被人花千金買來放在臥房里,炎炎夏日即便不用冰盆,都覺冷香襲人,清涼無比。 聽他某個精熟于吃喝玩樂的皇兄嘀咕過,說那些鮫珠還不是最好的,若誰能得著鮫人王族的眼珠,制成首飾佩在身上,便可長命百歲,益壽延年。 蕭紫垣那時雖覺得殘忍,但因自小被灌輸了一堆弱rou強食的理念,再加上覺得那些鮫珠確實漂亮,便將是非觀拋到一邊,還曾央求皇兄給他弄王族的鮫珠來戴著玩玩。 現在想想,幸虧他皇兄沒真神通廣大到那種地步,否則自己都要在心里罵自己一聲熊孩子。 就在這時,有人不客氣地一把拍開蕭紫垣的手,把他推到一邊。蕭紫垣沒留神,被推得一屁股跌坐地上,他齜牙咧嘴地“哎呦”一聲,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始作俑者弄玉幾步上前,輕聲道:“殿下,都是奴的錯,一聽這人說有辦法幫您,也未事先通報,就擅自帶他們來了,現在看來也沒什么用,奴現在就把他們趕走?!?/br> 她的咬字特意加重在“人”字上,誰料對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接著竟轉身向著殿內走去,看樣子是完全不打算理會。 蕭紫垣之前聽蝦米講故事的時候,還以為這位殿下是個癡情種子,沒想到性子竟然這般冷淡,看樣子從他這找突破口是不行了,還得從長計議。 可轉機這種東西,往往來得猝不及防。 就在弄玉準備把他們“請”出去的時候,泉室門口卻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疏,海后娘娘讓我過來問問,龍神誕的事,你準備得怎么樣了?” 喲,這不是那螃蟹怪的聲音嗎? 蕭紫垣一聽見這聲,之前胳膊差點被鐵鉗掐斷的記憶瞬間蘇醒,他下意識想跑,可僅存的理智還是把他定在了原地。 跑是跑不了,先不說這身礙事的侍女裝,就他那點不成器的修為,在人家面前也根本不夠看的。 就在蕭紫垣心急如焚時,先前那已經走開的那位殿下卻又轉了回來,他沖弄玉擺了擺手,示意她帶他們進去,然后沖迎面而來的鰲將軍輕輕比劃了幾下。 弄玉心領神會,忙一把拉了曲闌珊的手,向泉室里間侍女住的水草房游去,蕭紫垣低下頭跟著,期間回頭偷偷瞄了一眼,發現這次那鐵鉗勇士竟是化了人形來的。 喲,原來那螃蟹怪化成人形也像模像樣。他好像還特意打扮了一番,之前亂七八糟的須發修剪得整整齊齊,駭人的鐵鉗收了起來,胸口處還插了一截紅艷艷的珊瑚花。 蕭紫垣對這位仁兄的品味不敢茍同,卻對他打扮自己的動機十分好奇,但眼下不能開口,只能憋著,憋得蕭話癆生不如死,十分難受。 雖然如此,修道者敏于常人的耳朵還是幫他迅速捕捉到了后面的對話。 “你……你的意思是,進去談?”那螃蟹精好像有點受寵若驚,語無論次道:“這可真是……其實,也好,嗯,恭敬不如從命?!?/br> 接下來,他們倆好像是一齊進去了,可自始至終,蕭紫垣卻一直沒有聽到那位殿下的聲音 。 好不容易隨弄玉進了屋,蕭紫垣憋了一肚子問題,卻不知道先問哪個,倒是曲闌珊先開了口。 她有點羞赧道:“弄玉姐,我們不是壞人,只是游歷至此,我師兄的劍不幸被那位鰲將軍搶了去,這才不得不在這里停留?!?/br> “他是你師兄?”弄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搖頭道:“不像?!?/br> 話雖如此,她卻像是對曲闌珊十分喜歡,不由放柔聲音道:“小姑娘,這里對人族并不友好,你們還是快些離開吧。此處水太深,你二人修為尚淺,即便有避水丹,待久了,也會受不了的?!?/br> 原來她早已看出二人有修為傍身,先前按下不提,也只是試探而已。 見她已把話挑得如此明白,蕭紫垣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道:“水族與人族相安無事已有千年,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為何如今鬧到這般地步?是不是有人欲壑難填,在上面興風作浪還不夠,已經把手伸到水下了?” “想不到你倒也不蠢,”弄玉看他一眼,“既已明白,還不快走?” “不行啊,”蕭紫垣愁眉苦臉道:“我答應了要幫你和你們殿下治相思病,沒治好怎么能走呢?這不是言而無信嗎?” 弄玉見他又開始胡說,頓時沉下臉道:“臭小子,這些不是你管得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