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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長夜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所以現在酈觴身邊,有魔族的人嗎?” 這樣一來,一切就解釋得通了,是有人把行逆天之術的方法告訴他,然后在一旁推波助瀾,只等最后塵埃落定,再從酈觴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果,如果古越王知道了這一切,他會容許酈觴騙了自己這么久,還為了自己去冒這么大的風險嗎? 如果他不容許…… 逆天改命之術一旦開始就不能終止,但途中只要被施術的對象死去,禁術就會自然終結。 如果古越王死了,那酈觴做的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他很可能就不會再去管那些戰場上的事,那最后陰陣不會出現,陰魂沒有足夠的能量,也就不會凝成血核。 “風桐在現在在哪?” “我的小蛇一直在監視他,”紗縵華漫不經心地抿了口茶,“他去荊鳴山了,想必是不甘心,想最后幫一幫前燕吧?!?/br> “哦對了,”她突然想起來什么,當即補充道,“古越那位王上也跑到荊鳴山去了,不知是去做什么?!?/br> 沒等她說完,君長夜當即從二樓窗戶徑直躍了下去,在底下百姓的驚呼聲中搶過一匹馬,向著城門飛馳而去。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第86章 古戰場(十一) 荊鳴山上,前燕與古越的那場最終之戰,已進入白熱化階段。 場上的兵將們一個個殺紅了眼,恨不得把眼前的對手趕盡殺絕,哪怕身上挨了好幾刀,也只想著多拉幾個墊背的,渾然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副將渾身浴血,幾下解決了面前圍攻的敵人,一扭頭看到不遠處騎高頭大馬的熟悉身影,忙指著那人,沖身旁的酈觴大叫道:“將軍!滄流在那!擒賊,那個什么來著,哦對,先擒王!殺了他燕國就沒戲唱了!” 酈觴隨手抹了把自臉上蜿蜒而下的血,眸中閃過一抹冷厲神色,他沖副將頷首以示了解,然后提著刀迅速追了上去。 滄流好像是受了傷,雖勇猛依舊,一路亦斬殺了不少古越士兵,但行進速度并不快,加上酈觴的棗紅馬堪稱神獸,二人間的距離便迅速拉近,不一會,滄流甚至能聽到身后棗紅馬呼哧呼哧噴氣的興奮聲音。 他回頭一看,卻隨即好像被酈觴催命的刀光晃花了眼,慌不擇路之下,鉆進了一旁濃密的樹林中。 酈觴策馬緊隨其后,沿途凡遇到抵抗的前燕士兵皆一刀斃命,很快,小樹林里便僅剩了這一前一后的兩個人。 滄流突然停住,在□□戰馬慘烈的嘶吼聲中將劍捅進了它的脖子,他在駿馬轟然倒地前跳將下來,接著沖后面趕上來的人點點頭,面色不變道:“到此為止了?!?/br> 酈觴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一字一頓道:“前燕上將滄流在荊鳴山落入我軍包圍,負隅頑抗之下,已被我斬殺,這樣的死法,你滿意嗎?” “不算滿意,”滄流道,“但還可以接受,好歹是以身殉國,名聲還不錯?!?/br> 這話觸到了酈觴的“聲名狼藉”這一痛處,以至于使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直到目光掃過滄流腰間懸掛的一塊青玉牌,才終于又開了口。 他問:“你腰上那是什么?” “這個啊,”滄流取下青玉牌,極小心地揭開一角,露出其中隱藏的虎符來,“喏,是你家王上給我的,大抵是想借我的手除了你,再把你的位置許給我吧?!?/br> 難怪,這次調動大軍的時候,王上沒有拿虎符,而是拿玉璽簽的調軍令。 酈觴翻身下馬,幾步走到滄流跟前,把那虎符從他手上一把奪走,打量一下,接著仔細揣進懷里:“這事不許跟任何人說?!?/br> “自然,我都是個死人了,跟誰去說?”滄流極銳利地盯住他,“只是我不明白,他要你死,你為什么還對他這么好?” 好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他的命。 酈觴瞥他一眼:“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跟我是沒關系,不過,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滄流無所謂般聳聳肩,“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要干這么危險的事,為何還要去招惹他?別忘了,今天是最后的日子,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跟我回魔界了?!?/br> 酈觴沉默片刻,突然輕輕笑了起來:“很簡單,因為我不甘心?!?/br> 他很少露出這樣清淺的笑容,青澀到帶點少年氣,好像剛跟喜歡的人牽手從河邊散步歸來,眉目里都是滿滿的溫存,一點煞氣也不見。 不甘心緣分止步于此,不甘心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甘心如晦的未來里,再沒有自己的影子。 但也沒什么遺憾了,只要他能好好活著。 滄流瞇了瞇眼,忽然湊到他耳邊,低聲而快速地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如果古越王知道了你為他做的一切,會有什么反應?” 酈觴猛然扭頭,冷聲喝道:“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滄流挑眉道,“不是我,是有別人想渾水摸魚,不信,你往右上方看看?!?/br> 酈觴依言一看,卻正好與站在遠處古越王對上了眼神。 那是一種很復雜的眼神,混雜著極度的震驚和痛苦,好像突然不認識酈觴這個人了一樣。 古越王失神般站在半山腰處,聽著身邊少年繼續喋喋不休地歪曲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