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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師父亦與世長辭,去時神態安詳妥帖,想必是心中再沒有什么可牽掛的了,畢竟能與師母團圓是他多年來的夙愿,如今得以實現,定是高興還來不及。 然而死者長已矣,生者卻不可能半點傷心也無。 他在夢里正陷入一種潮水般涌來的悲苦之中,卻忽然聽得刺耳的系統提示音: 【因超高等生物介入,系統出現故障,程序出現錯誤,接收中斷,接收中斷?!?/br> 接著啪的一聲,眼前情景驟然消失,月清塵驀地睜開雙眼,卻意料之外地看到近在咫尺的三徒弟。 “你怎么在這?”月清塵迅速調整好神色,用一種帶有師父威嚴的語調道。 “回師尊的話,”君長夜瞬間低下頭退后幾步,恭敬道,“弟子夜間因為琢磨著白日的一些事情輾轉難以入眠,想著走走可能有助于穩定心神,便起來了,不成想走到這邊聽到師尊屋內有動靜,又見房門沒有關,以為有賊人,便想著進來查探一番,不成想冒犯了師尊,還望師尊見諒?!?/br> 他這一番話雖是胡扯八扯,卻說得好似有理有據,教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月清塵有些心虛,畢竟說夢話是他一貫的壞習慣。 “你可聽到了什么?”想著心虛氣不能虛,月清塵故作神色淡然道。 “沒聽到什么,”君長夜低頭道,“就是,師祖?!?/br> 緊接著,他抬起頭來,臉上是一派自然的好奇,“師尊可否再多說些師祖的事情?弟子觀師尊與師祖感情深厚,有些好奇琴圣尊是個怎樣的人?!?/br> 他說這話本沒什么別的意思,乃是情急之下怕謊言被戳穿的應對之策,卻見眼前人神色微微變了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甚愉快的往事。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心虛,說出來的話都是為了掩蓋心虛,早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 這里男主的師祖,按理說該是蘇羲和,可是剛剛自己夢到的卻是沈老,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師祖,”片刻后,白衣仙尊淡淡開口,“是我目前所見過最得天道眷顧之人,她隕落之后,我本以為世間再無此等運勢,卻又遇到了你?!?/br> “你得天道眷顧更勝于我,不輸于她,”月清塵頓了頓,又道,“假以時日超凡入圣甚至入神,絕非難事。得繼往圣絕學,開后世盛景,乃我之幸也?!?/br> 君長夜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他只覺識海內恍惚一片,再不復往日清明,一種不可言說的悸動自心間悄悄滋長開來。 甚至差點耽誤了給老不知羞前輩用天仙子的時辰。 從來沒有人對他一個區區五靈根說過這樣的話,從開始到現在,只有那個站在整個修真界頂端的人,愿意這樣相信他,鼓勵他,甚至斷定他將來的成就會超越那位曾經真正超然獨立于天地間的圣尊。 這份信任來得莫名其妙,甚至連君長夜自己都難以想象為何師尊會對他抱有這樣大的期望,他一方面告誡著自己不要對此抱太大期望,一方面卻又貪戀著這份溫暖,半點也不想讓那個人失望。 清晨第一縷晨曦照耀冰雪的時候,君長夜終于等來了那個熟悉的蒼老聲音,和一個以前沒見過的虛幻身影。 “小君子別來無恙啊,”那透明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連珠炮般問道,“你那小白師父找著了嗎入山大會開了嗎?你還在昆梧山嗎?咦怎么周圍這么冷?這么濃郁的冰靈氣是怎么回事?!” “這里是絕塵峰,”君長夜低低道,“你小點聲?!?/br> “為什么?”透明體詫異道,“絕塵峰?啥???你拜師了?誰???小白???” “絕塵峰望舒圣君,”君長夜繼續低聲道,“就在隔壁?!?/br> “望,舒?”透明體思索了一陣,面色一變,自言自語道,“哦,是當年那個又冷又悶的小子吧,哎呦,才多少年啊,都圣君了?她教出來的徒弟果然不一樣?!?/br> 緊接著,他突然猛的向君長夜身前一湊,盯著少年面容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陣,然后道,“君小子,我可提醒你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望舒那小子雖然看上去悶不溜秋但心里主意多的很,誰知道他收你為徒是懷了什么心思,還是多長個心眼防著點好?!?/br> “心思?”君長夜面色驟冷,反問道,“那敢問前輩對我,又懷著什么心思?” “你懷疑我?”透明體一愣,語氣不善道,“我問你,我可有害過你?” “前輩遲遲不肯說出究竟與我有何淵源,就不能怪長夜起疑心?!本L夜冷冷道,“再者,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是前輩教我的嗎?” “喂你小子,”老頭頓時吹胡子瞪眼,怒道,“等你將來知道了真相,就明白老朽我全都是為你好了?!?/br> “那煩請前輩現在就把真相告訴我,”君長夜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咄咄逼人的架勢,“這樣長夜也能安心一些,自此再不懷疑前輩?!?/br> “真相怕你現在承受不起,”老頭冷哼一聲,“罷了,既然你是故人之子,算是我的小輩,又已經幫了老朽一步,那我就不跟你這小崽子一般見識,先告訴你我是誰吧?!?/br> 說完,他頓了一下,用一種追憶往事的語調緩緩道:“小子可聽過荒炎此名?” “刀煞荒炎?”君長夜目光一凜,“略知一二?!?/br> “哦?想不到現在還有人知道這個名字,我還以為它已經在當年與裂魄一起被所謂正道徹底抹殺了?!被难鬃猿鞍阈π?,“你從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