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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桶是什么?是那個小灰木頭人嗎? 真可憐。 “這樣啊,呵,沒事,既然瑤瑤不喜歡,”那位至今只聞聲音不見人的公子沉吟片刻,再開口時,雖仍是笑意吟吟,但卻已換了另一種笑法,“剛剛似乎聽到那邊那位朋友說什么,狗拿耗子?照閣下這么說那我們可算是同類了,我是拿耗子的那只,你是咬呂洞賓的那只。能與您作同類,在下不勝榮幸。哦對了,說來也是巧,鄙人對那臺子上白白的一團兒很感興趣,看著它,就禁不住想起上年來逛這十五帝都上元廟會時吃過的芝麻湯圓兒來。不過,看閣下的表現似乎也很喜歡,這可真是讓人有點為難呢?!?/br> 典型的jian商談價錢式迂回笑法。 然而,雖是說著這樣的話,那語氣卻還是十二分的輕描淡寫,慵雅懶散,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卻也讓人生不出半點反感。 “季閣主真會開玩笑?!痹虑鍓m也跟著勾了勾唇角,“這本就是閣主的東西,閣主若不愿出讓,又何苦放在這供人競價挑選呢?” “咳咳,這位朋友這樣說,可真真是折煞在下了。什么閣主?鄙人不過一煙花柳巷尋歡客,有幾個閑錢,喜歡四處搜羅些合眼緣的東西回家,供我的小寶貝兒們賞玩擲響兒罷了。話說回來,既然你我二人同時看上這樣東西,不如按照這兒的規矩來公平競價,如何?” 不如何…… 若論起斗富,只要是個人,無論是誰,都絕對比不上身后有一整座瑯軒閣閣庫撐著的季閣主季棣棠啊。 只是不知道,這位連原著也沒有設定究竟活了多久的閣主跟原身之間,有沒有什么他這個只寫了半截的作者所不知道的淵源。 “不過,我剛剛倒是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燒錢多沒意思,不如這樣吧,我看閣下跟我一個熟人長得頗有幾分相似,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見他了,正好過幾天打算抽空去看望他一下。要說起我這位朋友,那還是有幾分意思。世人皆知他撫琴撫得極好,卻不知他連下棋也是一等一的妙。正好我這兒有半局珍瓏,是我上次和他下棋時剩了半截的,約好了下次繼續,不知怎的這興致忽然就來了,不如今日就以這局棋為賭注,誰贏了,這白團兒就歸誰,如何?” 見月清塵沒有立即做出回應,二樓花廂中握著扇子的緋衣公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地一搖折扇,再次笑吟吟提議道。 “好?!?/br> “那就請良宵姑娘幫個忙,在花臺之上搭個棋臺吧?!奔鹃μ娜允切σ饕鞯?。 雖然被懷疑酒里摻了水,但花間酒的辦事效率依然是很高的,不一會兒,花臺中央原本放置玉臺的地方就被一方古樸棋臺所取代,白團暫時由良宵帶到臺下代為保管,臺上黑白棋子各占一方,局中陣勢也按照原本殘局陣勢擺放整齊,分毫不亂。 只是對陣雙方,與預想的不太相同。 “輪到你了?!睂γ鎰倓偨饬藘鼍土⒓瓷埢罨⒒畋膩y跳的小偶人灰桶笑嘻嘻一搖手中的迷你版折扇,落下手中黑子。 他落的位置很妙,妙到剛好把棋盤上原本造了大半的三將破關勢生生折去一半,安到了一只出水潛龍的龍眼上。 月清塵凝眉思索片刻,沒有理會被破掉的陣勢,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安下一枚白子。 對面黑子立即跟上,繼續剛剛的攻陣。 白。 黑。 白。 … 黑色漸漸連成一片,成合攏包圍之勢。 一時間棋盤上白子方有些慘不忍睹。 “哎呀呀,照這個勢頭下去,公子怕是要輸了,”小偶人笑得越發jian詐,“我是不是可以開始考慮該把白團放在家中哪個位置上了?” “啪” “不到最后一步,輸贏尚未可知?!痹虑鍓m在玉制棋盤上又落下一枚白子,抬頭看了對面那只有他巴掌大的小木頭人一眼,淡淡道:“此刻言及后果,未免太早了些?!?/br> “小白恐怕處于劣勢啊?!鄙n老的聲音在耳邊聒噪個不停,唉聲嘆氣道:“要是他輸了,你的前景怕是就堪憂嘍,唉,老朽還是早做打算找下家吧?!?/br> “從哪看出來的?”君長夜觀察了半天臺下擺出的棋局陣勢,又看了看臺上被隔絕在罩幕中對弈的一人一偶,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還不好看嗎?你看看,一開始白子那個開山勢沒開到一半就被人給移了,后來的咫尺難思,高祖困陽,獨飛天鵝又對上對面千里,整個接近死局啊。其實單看個人實力他們倆應該相差無幾,甚至云小子可能還要高那么一點點,因為他棋風雖然看似輕巧靈動,但其實中規中矩,穩扎穩打。然而,他們今回起的這個已經有了一半的局偏偏專行奇襲風,完全不走尋常路。季小子棋風華麗飄逸,喜歡用各種花里胡哨的技巧,正巧符合這個局的風格,所以走得會很輕松。唉,高手對弈勝負往往就在關鍵一子之間,可是小白的臉皮顯然沒有季小子厚,還不愿意死纏爛打,只能一退再退,所以,”他最終蓋棺定論道:“很難贏?!?/br> “哦,是嗎?可是我與前輩您觀點恰恰相反?!本L夜揉揉眉心,“我覺得那個姓季的一定會輸?!?/br> “喲,這么自信,你小子還懂圍棋呢?”老頭不屑道,“正好在賭坊里,就應景打個賭吧,小白要是輸了,你就跟我簽靈契,他要是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