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和我生氣，不是他脾氣好，只是不在乎罷了?！蹦獰o閉著眼睛，聲音很是平靜，“你一個在風月場里打滾的鬼，這能想不到？非問出來扎我心一下，找打呢是不是?！?/br>
    “唔，”風月點點頭，慢悠悠道：“的確是這個道理?？墒撬粽娴膶δ闫夂芎?，即便在乎也不同你生氣呢？”

    “那我也想看他生氣?！蹦獰o好像真的有點困，聲音有些發悶：“他那個官哪是那么好當的，我知道他厲害著呢，可我看他天天那個對誰都沒脾氣的菩薩樣子，就覺著好像全世界都暗搓搓等著要欺負他似的。認識他這么就我還沒見他發過火，搞得我心里總是沒底?！?/br>
    風月又笑：“你cao心的倒是挺多?！?/br>
    “那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自然得小心護著?！蹦獰o聲音悶悶的：“現在有我在他旁邊，不管他用不用得著，反正我能護著他。等到他回去之后呢？他身邊個頂個哪有好對付的，一想就愁得慌?！?/br>
    “回去之后，曾經怎么樣還是怎么樣，他又不是第一天當神仙?！憋L月說的自然，“你用不著擔心?！?/br>
    莫無突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風月看。

    “怎么了？”風月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我說錯了？”

    “沒有?！蹦獰o又盯了他半晌，忽而眼角一彎，笑道：“就是覺著你挺厲害，我又沒說我心上人是誰，你居然就知道他是個神仙?！?/br>
    “我……”風月一頓，“剛剛你不在的我照了下鏡子，仙界丞相，我認識?！?/br>
    “這樣啊……”莫無拖著尾音，點點頭，“也好，這樣說話也方便?！?/br>
    “你想要說什么？”

    “你說，”莫無看著風月的眼睛，“那個戰神長白和丞相到底是什么關系？”

    “戰神和丞相？”風月道：“說什么的都有。往好了說的，說他們一文一武，仙界雙壁，往壞了說，說他們深仇大恨，王不見王，這么多年過去了，怕是他們自己都已經說不清是什么關系了?！?/br>
    莫無點點頭，“反正一個已經死了，說不說得清倒是也沒什么關系?！?/br>
    風月沒說話，片刻后才道：“嗯?！?/br>
    莫無又開始盯著他看。

    風月莫名其妙，道：“又怎么了？”

    “你們魅鬼是不是隨著做夢的人在夢里的時間延長，假扮人家心上人假扮的就越像？”莫無挑挑眉，“你這兩句話說的，若是我第一次進來，怕是當真要以為你是他?！?/br>
    風月神色如常：“猜對了?！?/br>
    “還挺厲害?！蹦獰o一樂，道：“咱倆討論一下，你說……丞相心里是不是裝著那個長白？”

    風月抬眼，“為什么這么問？”

    “不是你說的，那個戰神死了之后丞相才發瘋上戰場殺人的？這倆人怎么看都不該是仇敵?！蹦獰o“呵”了一聲，“不正常，怎么看都不正常?！?/br>
    “可能吧?！憋L月笑，“你怎么看起來這么生氣？”

    “我有嗎？”莫無頓了頓，又認真道：“那你說，若仙界丞相心里真的裝著那個戰神，那個戰神又死了，那對丞相來說，他是不是就會變得很特別，很難忘記，于是丞相也會很難再接受別的人？”

    風月：“應該是？”

    莫無忽而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倒頭又躺了下去，背對著他，看起來氣鼓鼓的。

    風月被他瞪得只覺得好笑，沒再說話，就靠在床柱上看著他睡。片刻之后，莫無的呼吸漸漸平緩下去，胸腔起伏均勻，看起來像是睡著了，風月看著他的睡顏，輕聲道：“你問這么多問題，我倒是也想問你一個?！?/br>
    莫無睡得香甜，自然沒有答他。

    風月的聲音又輕又緩：“若是一個人曾經做了傷害另一個人的事情，做的很過分，而另一個人忘記了，那他該不該接受那個什么都想不起來了的人的好意呢？”

    莫無睡夢中翻了個身，這床不大，于是莫無這一下子直接翻到了風月的腿上，順手還摟住了風月的腰。

    風月身子一僵，慢慢向下看去，卻見莫無睡夢里彎著嘴角，不知是做了什么美夢。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憋L月淺笑，“這萬般虛妄組成的夢里，倒是比現實美的多?！?/br>
    莫無的頭埋在他的腿上，嘴角不易察覺的又往上彎了幾分。

    第二天一早，莫無坐起身抻了個懶腰，還沒等從床上起來，蘭兒的聲音已經隔著門板響了起來：“姓莫的王八蛋！已經第二天了，你答應我今天把風jiejie還我的！”

    莫無打著呵欠開了門，輕飄飄道：“我后悔了?！?/br>
    “后悔了？！”蘭兒尖聲叫出來，“你不是說你對風jiejie沒興趣嗎？！”

    “對他我是沒興趣啊，借尸還魂聽說過沒？”莫無手點了點懷里的書，“你風jiejie作為這里面的‘尸’，現在可相當重要，借我幾天先?！?/br>
    “什么借尸還魂？你別扯淡！”蘭兒氣的發抖，一抬手就朝莫無懷里抓去。莫無一側身躲了，優哉游哉的往院子里走，朝著對面的仙君笑道：“表兄，早??！”

    仙君抬頭，“早。睡得怎么樣？”

    “好啊，夢里抱著個大美人睡了一宿?！蹦獰o說的美滋滋。

    仙君笑笑：“那就好?！?/br>
    三人吃過早飯，蘭兒便拎著食盒出了門。莫無揚著脖子看她，“呦，這是給哪個情郎送飯去??？我聞著有松茸的味，比我這白粥可好聞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