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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誤會了,”仙君不溫不火,嘴角掛著那個標志性的淺笑:“我們神仙沒有素養?!?/br> 莫無:“……” “去吧?!毕删粗獰o那有點發綠的臉色,一臉和藹的輕揮袍袖,神態和逗鳥如出一轍,諄諄善誘:“被遛就要有被遛的覺悟?!?/br> 另一邊,被激怒的女鬼震碎長劍,張牙舞爪直奔眾道士而去,掐著清竹脖子的那位被那泛著青光的劍激怒,長發后面血紅的眼睛瞪大幾分,枯骨一般的五指猛的收緊! 清竹已經沒了半條命,撐著最后的清明抬手又結一個咒印,可惜這次的閃雷只堪堪閃了一下,虛弱的仿佛一個有氣無力的火苗,撐了兩下就滅了。進到腦子里的空氣早被斷了個干凈,窒息感越加強烈,突然之間頸間傳來一聲輕響——那是喉骨碎裂的聲音。 清竹的心宛如被人緊緊攥起,瞳孔逐漸縮成針尖。周圍眾人紛亂的叫嚷漸漸遠去,兒時記憶湊熱鬧似的走馬燈一般閃了起來,就在這時,一片模糊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一個烏金顏色的小點。 他當那是死前眼睛也出了問題,本沒理會,卻不想那小點越來越大,帶著風聲,朝著自己直飛過來! 下一瞬間,“??!”一聲嚎叫刺破天空,清竹頸上桎梏驟然松開,空氣爭前恐后涌進胸腔,清竹胸口一陣刺痛,跪在地上捂著脖子瘋狂的咳起來,再一抬眼,就見剛剛抓著自己的那女鬼被一張銀色的大網收住,痛苦的在翻滾嘶號。 幾步遠的地方,那本已將陣法破了個干凈的女鬼老老實實伏在地上——剛剛還站在一邊看熱鬧的那人單手抓著她亂七八糟的頭發,好看的眉眼有些不耐煩,懶洋洋道:“…知道你不想被抓頭發,沒辦法,誰讓你一好好的小姑娘非要殺人?” 差點屠了一眾道士的“好好一小姑娘”打著顫跪在地上,半點聲音也不敢出。 清竹差點把眼睛瞪出來,喉嚨一癢,捂著胸口咳了個天崩地裂。 莫無掏出腰間乾坤袋,拽著那女鬼的頭發十分粗魯的將其塞了進去,伸手騰空一抓又將不遠處那網里的女鬼也塞了進去,而后扔給身邊一個道士,“收著吧?!?/br> “是、是!”那道士趕忙在道袍上蹭了蹭手,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的接過乾坤袋,神情肅穆激動的仿佛那不是裝了兩只邪祟的袋子,而是祖師爺親手交給自己的什么衣缽。 莫無無視了眾人無限崇拜的目光,抬腳朝著旁邊樹林那墳走去。虛風跟過來,說話聲音都輕了兩分,“天師要去何處?” “挖墳?!蹦獰o轉頭看他,眼角帶著促狹的笑意:“有沒有興趣?” “……挖、挖墳?”虛風一臉震驚,語速終于快了起來。打擾亡人安眠是大忌,極損陰德,即便再重大的事涉及到要挖人墳塋也要深思熟慮一般,哪有這樣輕飄飄的看見墳就要挖的? 虛風張著嘴半天也沒接下下一句話,莫無上下打量打量他,一樂:“沒干過這么刺激的事?” 虛風老老實實搖頭。 莫無一臉“你喪失了很多樂趣”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而后一伸手,手腕一動,順走了虛風腰間的桃木劍。 眾人正聚在一起驚魂未定的討論剛剛的厲鬼,虛風還站在原地震驚著,是以莫無拎著桃木劍撅了幾次土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白衣飄飄的仙君。莫無看了看他那一身縹緲出塵的白衣,挑挑眉,“勞駕,躲開點?” 仙君看了看崩到腳邊的土,坦然往后退了兩步。 “毀人墳塋是大忌?!毕删粗?,語氣宛如贊嘆,“你干的倒是挺順手?!?/br> “這墳之前被人動過?!蹦獰o繼續刨著墳,“我不是第一個,心里沒什么好愧疚的?!?/br> 仙君點頭,“倒也有理?!?/br> 虛云住持一轉頭看清莫無在干嘛,頓時大驚失色,緊走兩步過來,還未說話,就見莫無指指那墳,懶洋洋道:“八成是那黑影的墳?!?/br> “這...”虛云猶豫的看了一眼那貼了八張符咒的乾坤袋,又看了看不遠處可憐巴巴捂脖子的小道士,糾結一下還是伸手幫起了忙。 虛云一動,無為觀其他人自然也動了起來,眾人七手八腳一動,轉眼就將那棺材起了出來。棺材材質一般,一戳就漏,看起來當是埋了很多年的老墳。眾人七手八腳的開了那棺材蓋,捂著鼻子擋住沉埋地下的腐朽味道朝里面望去,只見那棺槨里的尸骨早已經腐朽的不成樣子,骨頭架子看起來倒是清晰明了能看出人形,細看一下,果然缺了一只左腳。 空氣中土渣翻飛,仙君不動聲色又往后退了兩步。 莫無拍了拍身上的土:“老老實實躺了幾十年,突然被人挖墳拿走了只腳,變成黑影算不錯了?!?/br> 莫無抬抬下巴,朝虛風道:“再給人家埋上吧,這位也怪倒霉的?!?/br> 眾人七手八腳又填土埋人。處理好了之后,繼續沿著山路往深處走。仙君走在隊伍的最后,走了兩步發現身邊少了點什么。他轉過頭看過去,見莫無正站在那野墳頭伸出手指在那墳堆上畫著什么。手指潔白宛如大理石,一半插在黑色的土中,更顯得白的發亮。 仙君以為他要畫個鎮鬼符,看了兩眼,只見他手指連動,一筆連下來,畫的竟是個安神符。 仙君一頓,又多看了他兩眼。 “莫...”清竹離開隊伍走到莫無身后,眉頭微微皺著,試探道:“...…你當真不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