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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一雙好看的杏核眼半睜不睜,神情散漫,懶洋洋的往院子里一站,抬手捂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角擠出了兩滴寫滿了“不情愿”三個大字的眼淚。 一只彩尾喜鵲撲騰翅膀飛來,爪子上的烏金圓環在火把照應下帶著溫潤柔和的光,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眾人呆愣愣的看著一人一鳥,神色或震驚,或疑惑,或期待。那人卻好像半點也看到一般,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一邊的厲鬼,朝肩上那彩尾喜鵲微微側頭,眼角微挑,一臉不可思議:“……正夢見數銀子呢給我叫起來,敢情就因為這么個玩意?!” 喜鵲撲騰著翅膀嘰嘰喳喳叫了起來,若是仔細去聽,從那鳥鳴聲中依稀能出人言,說的是“功德環就剩最后一個黑點了”。 那人微微一頓,好看的杏核眼終于張大了些,眼神往那鳥爪子上瞥了一眼,自言自語道:“這么快?” 一邊的厲鬼剛剛還厲害的緊,此時突然間成了“這么個玩意”,憤怒的吼叫一聲,手一甩扔了小刀,肩膀一抬,手中瞬間騰騰而起一股帶著血腥氣的黑霧,直朝那人沖了過來! “血海霧!”剛剛守陣的青年道士臉色大變,拎起桃木劍就沖了過去,聲嘶力竭大吼一聲:“快躲開!” “等會等會?!痹褐心侨寺牭铰曇?,手腕一動,朝青年道士上下擺了擺手掌,而后轉頭看向那厲鬼。 許是那鬼長得實在不符合他審美,那人看了眼便沒了興趣,好整以暇的打了個呵欠,掃了一圈沒什么好看的,干脆抬頭看向了彎勾月亮。 眼看著那黑霧就要碰到人,厲鬼陰森一笑,就在此時,一只鈴鐺猛的一蹦懸到半空,“叮鈴鈴”一響,所有的黑霧瞬間被吸入鈴鐺之中,而后直朝厲鬼而去,接近那鬼的瞬間變成一張銀色大網,轉眼便將那厲鬼纏了起來! 那鬼頓時滾在地上,痛苦的尖聲嘶號響徹天際。 滿院眾人目瞪口呆。 “嘖,又是只有月亮沒星星的一晚上?!蹦侨伺牧伺氖稚喜⒉淮嬖诘幕?,略微遺憾:“...真不講究?!?/br> 滿院眾人瞬間跪下去一片。 那人想起什么,轉頭看向青年道士,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懶洋洋道:“…你剛才說什么?” 青年道士眼睛瞪得堪比銅鈴,磕磕巴巴:“我、我說...” 青年道士一拍大腿,雙眼放光:“大師尊姓大名?!” “無名無姓之人?!贝髱煈醒笱蟮拇鹆艘痪?,轉頭看向那被網住的厲鬼。此時那鬼的嚎叫聲已經低了下去,他手心朝上往前一伸收回了那鈴鐺,而后朝著那地上厲鬼懸空一抓,十分野蠻的將一個紅影從那孩子身上拽了出來,而后囫圇個的塞進了腰間的袋子。 厲鬼本附身在那孩子身上,此時厲鬼被收,孩子的臉色終于恢復正常,呼吸清淺均勻,趴在地上睡的十分安靜。同一時間,屋檐之上,喜鵲爪子上那紋飾繁雜的烏金環亮起幽幽藍光,宛如雪山之上的眩光。喜鵲激動的一個飛身沖上天空,亢奮的宛如一口氣吃了十顆大力丸,連翻兩個跟頭,振翅一飛,不知去了哪里。 那人看著喜鵲的影子,嘴角勾了勾,隨意的將烏金鈴鐺在空中拋了兩下。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幾步跑到孩子身邊,往地上衣柜,抱著孩子嚎啕大哭。大師頓了頓,優哉游哉的朝婦人走了過去,等到那婦人哭的差不多了,這才微微傾身,朝她淺淺一笑,右眼角下一顆小痣微動,笑宛如三月柳樹抽了芽,又暖心又好看。 “這位大師...”婦人淚眼婆娑,站起身便要下跪:“您的大恩大德...” 大師眼角彎彎,眼睛晶晶亮宛如星辰,手心朝前一伸:“一百兩?!?/br> 婦人的膝蓋生生停在半空。 “一、一百兩?!”婦人一臉不可置信,尾調都破了音。 “啊,不對...”大師微微皺眉:“半夜被叫起來,得加錢?!?/br> 手指動動,一臉真誠:“承惠...一百二十兩?!?/br> 這人不笑的時候,眉眼俊俏,帶著一股子讓人舒服的慵懶感,仿佛一只冬日里曬著太陽的白貓,此時嘴角微微彎起,又帶了些許明媚的意思,在火把的映照下眼里閃著微光,勾著人移不開眼睛——許是因為足夠漂亮,此時讓人想揍他的沖動也沒有那么的強烈。 婦人嘴唇動了動:“這、這么多?” 一百二十兩,足夠偌大的府邸一年全部的花銷。 “一百二十兩,買你全家人的命,不算多?!眲倓偼卵陌缀拥篱L捂著胸口走過來,朝著那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位大師,多謝救命之恩?!?/br> “好說?!蹦侨俗焐蠎?,目光卻依舊放在婦人身上。那婦人聽了老道長的話,猶豫一下,朝身后家丁一個管家樣子的人吩咐兩句,而后朝著那人盈盈一拜:“多謝大師?!?/br> 那人瞬間喜笑顏開,燦爛的仿佛開了漫山遍野的花。 從管家手里接過了銀票,那人美滋滋的拍了拍,而后十分優雅的一頷首,一轉身以奇異的走位繞過想同自己攀談的白胡子道長以及那個雙眼發光盯著自己的青年道士,朝著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正對上一個還帶著嬰兒肥的小道士,那人伸手在小道士頭上揉了揉,而后美滋滋的出了門。 “莫無哥哥,我什么時候才能再找你玩???”小道士朝著那人背影大喊。那人沒回頭也沒應,朝后面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