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紀平楠擺擺手,在外人面前還是一如既往的穩重,輕描淡寫地道,“是我突然對鳥類產生了點興趣,弄點小東西,自己玩玩兒,就不折騰你的寶貝學生了?!?/br> 紀家少爺三分鐘熱血的性子是有名的,主任立時呵呵笑了兩聲,他也看見了紀平楠拎著的鳥籠,心中會意,客套幾句,便任由紀平楠自己去了地下三層的一間實驗室。 這間實驗室依舊是昆塔獨占的,只是他和紀平楠最近一年多沒來用過,中心的人定時打掃衛生,更新設備,紀平楠進來,便見到室內一片通明,纖塵不染。 他對這些習以為常,鎖了門,順手把鳥籠放在置物架上,在實驗室里走了幾圈,好似是在瀏覽更新的設備,實則用智腦把整間屋子事無巨細地掃描了一遍,包括那些嶄新的機器。 里里外外都很干凈,沒什么多余的礙眼的東西。 他和昆塔在通風系統和地下水官道以及其他地點安置的小玩意兒也還在正常運行,沒被動過,紀平楠自己動手,爬上爬下吭哧吭哧地挨個兒給摳出來,換上了毛伯勞這回給他們捎帶腳帶來的新貨。 弄完這些,紀平楠又啟動了十幾臺機器,其實他這回來只需要一臺深度掃描儀和一臺元素檢測儀,其他的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等待金鳥蛋分析結果的時候,紀平楠還把那只閑著的鳥爸爸從鳥籠里撈了出來,抽了管兒血,拔了幾根羽毛,氣得叨不著他的公鳥橫著噴了好幾股臭臭出來。 紀平楠帶著口罩手套擦鳥粑粑的時候,掃描儀滴滴響了兩聲,嘩啦一下吐出兩張紙,他手底下沒停,把臟污的地方擦得干干凈凈,又把垃圾連同口罩手套一并丟入垃圾桶,慢悠悠地洗了手,這才往那邊走過去。 拿起圖紙的那一刻,紀平楠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一個小小的小胚胎,安安靜靜地躺在橢圓形的蛋殼中間,再也沒有破殼而出見到藍天自由翱翔的那一天。 紀平楠眼睛里冷冰冰的,手心卻冒出一團橙色火焰,高溫瞬間把圖紙吞沒,一點灰燼都沒有殘留,實驗室的警報器都沒反應過來火焰便已經熄滅了。 他平靜地拿出金鳥蛋,重新貼身放好,清除了掃描儀的使用記錄,把那幾根羽毛放到機器上翻來覆去地掃描了幾回,掃描儀不耐地嘩啦嘩啦吐了幾回一模一樣的圖紙,等紀平楠再把羽毛放上去,便冷冰冰地拒絕道,“此件物品已經達到今日最大測量值,請更換檢測物?!?/br> 紀平楠仿佛被驚醒了一般,這才結束了好似夢游一樣的狀態,不再折騰辛辛苦苦的掃描儀了,他把那沓羽毛圖紙墊在鳥籠下面,摸了摸鳥籠上厚重的遮布,輕聲道,“不打攪你們了,在mama肚子下面好好長大吧?!?/br> 金鳥蛋里面的胚胎圖形如此清晰,已經不需要對比圖了。 元素檢測儀的結果也出來了:含量百分百的純金,一直到小數點后六位,都是零,干干凈凈到不含一丁點兒雜質。 跟星網上眾口一詞對嚴家的夸贊一模一樣:嚴家是誠信為商的人家,出品的所有金質品,都是純金,不摻半點雜質,不做半點假。 可是不說純凈元素的提取有多么困難,即便能做到,單單從增加的成本上來看,嚴家如果真的是占據了黃金遺跡,又把它們提純了再出售,那么就完全在倒貼錢做虧本生意,難不成他家不需要利潤,只需要好名聲不成? 怎么會,嚴家明明靠著販賣黃金得來的巨額財富,逐漸混成了世家大族。 紀平楠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一想到那些失蹤的少年或許已經被嚴家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金雕像,就覺得打心里往外的惡心。 但是昆塔說了,一個鳥蛋也并不能夠給嚴家定罪,他按捺住心底里的火氣,燒了圖紙后,在元素測量儀上同樣cao作了一回,又把啟動的其他儀器也使用了一下,這才帶著一沓子做掩飾的無用圖紙,拎著鳥籠子,出了實驗室大門。 他來去都沒有遮掩身形,光明正大到所有人都以為紀家的少爺不知道又沉迷上了什么新玩意兒,半點懷疑的意思都沒有。 接下來一個多月的時間,紀平楠改頭換面地跑遍了幾大星際市場,把昆塔給他的不記名星卡上的錢花了個干凈,這才返回牽牛星。 再回到牽牛星,已經是四月天,在飛船上睡了一個多月的紀平楠走出太空站的那一刻,春風迎面而來,而他自己,頭發胡子一大把,宛如一個野人~ 來接人的司機直到紀平楠走到他眼前才認出人來,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是他們家風流倜儻的少爺? 紀平楠疲憊到不想說哪怕一句廢話,把飛船貨倉鑰匙往司機懷里一丟,轉身爬上懸浮車,一頭扎在昆塔大腿上呼呼大睡起來。 等紀平楠睡醒起來,便發現自己渾身清爽地貓在熟悉地被窩里,胡子刮干凈了,頭發修剪過了,就連指甲和腳趾甲也都修得整整齊齊圓圓潤潤的了。 他笑嘻嘻地爬起來,沖進浴室洗了個澡,走出臥室的時候,昆塔已經在餐廳等著他了,桌子上擺著蒸蛋,清蒸魚,還有幾樣小菜,都是昆塔僅有的幾樣拿手菜,帶著圍裙的少年正站在桌旁盛粥。 紀平楠哼哼唧唧地掛在少年的身上,“崽,爸爸好想你哦!”仿佛一個世紀沒見到他的小崽崽啦! 昆塔放下粥,伸出一根手指把人戳開,語氣平淡地道,“吃飯吧,爸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