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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宅子大門緊閉,旁人進不來,端硯和青蚨猛的一回頭,見葉酌叉著腿坐在墻頭,順手扒拉了個野樹上的野橘子,正扒拉著皮吃。 端硯舒了一口氣“老爺,您怎么又爬墻?!?/br> 溫行鐵了心不叫葉酌參與,他帶著葉酌進了城,徑直去找本地靈官了解情況,幾個眨眼便了無蹤跡,完全無視了身后殷殷切切的眼神。葉酌媚眼拋給瞎子看,屢試不爽的裝弱裝可憐正式宣告失敗,被便宜徒弟甩了的仙君也只能抱著溫芒,凄凄慘慘戚戚地回了他還沒來得及整理的小院子。 青蚨和端硯這兩姐妹是他湊巧買下的,他本來是去本地的聚寶行買一塊看上多日的端硯,結果看兩姑娘哭的可憐,干脆就買了。因為買她兩沒錢買硯臺了,就干脆一個取名叫端硯一個叫青蚨,來暗示附庸風雅的決心和沒錢的苦逼現狀。 葉酌看見她們,又滿意的看了看院子里長勢喜人的金錢草,問姑娘們“我的東西從江川送過來了吧,書房常用的物件放在哪里?“ 端硯道“都給老爺收拾好了。筆墨紙硯一類都在書房?!?/br> 葉酌跟她道了句謝,轉身往書房走,順帶摸了把胸口的一團空氣,輕快道“溫芒,給你找的新身體來了?!?/br> 離開了劍柄上的靈石,塔靈委委屈屈的縮成了一團空氣。 溫芒有些遲疑“你身上還真有靈物???” 葉酌道“當然,你不信我?” 溫芒抽著嘴角“不信?!?/br> 不怪他有所遲疑,靈物本就難得,溫芒這種完全具象化的器靈對附身物品的靈性要求又格外高些。溫行那把劍用了二十年,以他神玄一境的修為,養出的靈性也才勉強容溫芒棲身。葉酌這個前仙君現凡人,當年靈石恨不能用一塊丟一塊,現在遇上打劫的要價十塊都被逼的跳樓。 ——如果說仙君曾經是金玉堆里的七彩鳳凰,那他現在在溫芒眼里,可憐的就像一根迎風招展的狗尾巴草。 葉酌厚顏無恥道“哎,我那時也不是拿不出來十塊靈石,這不是,這不是我高瞻遠矚,正好要拐賣……不交好下泉的雪松長老嘛?!?/br> 溫芒利落的翻了個白眼。 他們行至書房門口,推開門,這房子略有些年久失修,開門聲響的像拉風箱,好在端墨青蚨勤勞,把灰給擦了,這才沒讓這些凡間俗物澆溫芒一臉。 塔靈已經懶的嘆氣了 葉酌安撫道“稍安勿躁,你看書桌,就在那上面?!?/br> 葉酌曾經說他在人間小有家財,算得上小富即安。但其實不看外面的危房,單看這書桌,他已經是大富大貴的層面了。硯臺筆擱無一不是精品不說,他的書桌上一騾子泛黃老舊的古本就價值連城,然而細細看去,不但有志怪小說菜單食譜,還夾著兩本風月話本,總而言之,都不是什么正經書。 ——反正仙君也不是什么正經人。 溫芒嫌棄道“這硯臺年歲太新,靈性不足,那個墨條倒是沉墨,就是不知道前主人是誰,氣息太斑駁了。還有那只筆……“ 他把桌子上的物品一一嫌棄了遍,在視線觸及到桌角的時候猛然停下來了。 葉酌推了他一把“這個靈力很不錯吧?!?/br> 那居然是一個紅黃主色,有白色條紋的手掌大小的布老虎。 溫芒呆滯的看著那老虎,這玩偶不知道外面的布料是什么,居然帶著一些毛茸茸的觸感,但這做的有些扁,比起老虎,更像一只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奶狗。 溫芒無語“仙君您真的厲害的超乎想象……這玩意你怎么樣搞出靈的?“ “我剛剛學符的時候,一個孩子送我的?!比~酌點了點老虎的鼻尖,道“她天生靈竅封閉,我用符沖開了,但是靈竅通了沒人教她,還是癡癡傻傻的,女孩子又上不了私塾,我就教了她寫兩個字。她母親女紅不錯,我走的時候硬塞給我,說給我的小孩玩兒。我沒有小孩,就放桌上,畫累符的時候擱手用。久而久之,居然沾了些靈氣?!?/br> 這也說的通,符本就引天地靈氣,養出靈物也是可能的。 溫芒和老虎呆滯又淚光盈盈的雙目一對視,略有些崩潰”那為什么不是筆?你畫符的筆呢?” 葉酌道“一只筆寫到養出靈,筆頭早就給磨禿了?!彼恢蛔郎系暮P“喏,那個才用了兩個月?!?/br> 憑心而論,這應該是根很貴的湖筆,用的是最上等的狼毫,然而筆尖軟毛分叉的厲害,好好的筆頭硬生生顯出了中分的效果,比起寫字,塔靈更相信這玩意可能被仙君用來砌過墻, 溫芒木著一張臉“……仙君您可真是放蕩不羈,始終如一的鐘愛著狂草啊,這個下筆力度,簡直力透紙背入木三分,看這個筆頭磨損度,這等水平,我輩真的終身難以望其項背?!?/br> “過獎過獎?!比~酌呵呵一笑,把溫芒往老虎里一塞,殘忍道“你沒有選擇了,快進去?!?/br> 溫芒敢怒不敢言,最終還是灰溜溜的進去了,他本來是一座塔,后來修成人。還是第一次進四腳獸的身體,一步邁出,就在桌子上圓潤的滾成了一個球。 葉酌撈起他,剛要邁出門,忽然看見兩姐妹站在旁邊,似乎在等他,青蚨扒著走廊柱子探頭探腦。這兩姐妹中meimei要活潑些,也不怎么怕他。 兩姐妹顯然不是太多嘴的人,看他莫名其妙抱了一個狗,也沒有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