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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這些人形像是野人一般,四肢著地,用一種人類極速奔跑都無法企及的速度移動著。 因為移動太快又四肢著地,移動時根本看不清四肢,所以看上去不像是人,甚至也不像是四足獸,而更像是一個個爬得飛快的rou蟲子。 這些人形很快爬得滿草原都是,男性人形和女性人形分別撕打著彼此,而有些男性人形和女性人形開始無羞恥的交配,在這個過程中,有時其中一方被其他同性人形趁機吃掉了頭,但另一方卻無動于衷,繼續無羞恥地動作著。 明明看著是和他們相似的人形,行為模式卻是完全的獸類,讓人從心底感到發冷和不適。 在震驚中,蜂型機器人盡職盡責的追拍,讓他們看清了人形的嘴部構造。 這些人形的嘴部構造與人類大不相同,擁有非常寬大的嘴巴,上顎像是可以整個掀開,張嘴時上下顎可以張到110度,而嘴巴內部,整個上顎和下顎都密密麻麻地長滿了利齒。 所以,這些人形吃同類時,可以輕松咬碎骨頭,不留下一點殘渣。 全然人類的表相,卻在內部有這么令人不適的差別,行為又是完全的獸類,整個星球給四人一種無比荒誕惡心的感覺。 就是在這時,張伯倫呢喃地念誦著“豺狼必與羊羔同食,獅子必吃草與牛一樣,塵土必作蛇的食物。這是耶和華說的……” 唐厭惡到了極點,咬牙切齒道“閉嘴!” 張伯倫的眼神逐漸狂熱,并不理會他,唐罵了一句臟話,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忽然的巨響打斷了。 一艘蟲族星艦突兀的出現在1星球上空,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砸落草原,壓死了不少人形。然后剩下的人形,被看不見的力量全數扔進了海里,頃刻覆滅。 四人警覺起來,但在如此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他們拿不準是該立刻逃離還是按兵不動。 在他們火速商討的短短時間里,那艘星艦里的蟲族被看不見的力量“拖”出來,懸掛在半空。 很快,這些在半空中尖叫掙扎的蟲族,有的突然沒了半邊身體,有的身體中央出現一個大洞……那個看不見的力量像是在報復似的拿這些蟲族取樂。 顧長安聽到一個聲音。 一個像是瘋子一般,時而大哭,時而大笑,有時大聲痛斥蟲族囚禁了他,有時茫然地重復著一句話。 “我叫沃爾夫岡柯尼西,出生于德國魯爾區,曾是一名魔術師。我是人類,勞拉羅森伯格是我的愛人。我很愛她,我永遠不會傷害她。帶她走?!?/br> 顧長安懷疑這個聲音和那詭響一樣,都是其他人無法聽到的,于是他詢問性地看了一眼謝廖沙,卻沒有問出聲。 謝廖沙關切地問“怎么了?” 顧長安輕輕搖頭,在半途中,僵住了動作。 他感覺到,那個聲音,突然“看”向了他。 他們交談。 盡管柯尼西先生對他抱有莫名的恨意,但柯尼西先生還是在對話中給出了不少信息。 柯尼西先生說,這些人形是被丟棄的實驗品,但究竟是誰、做了什么實驗、他又是如何得知的,他全都想不起來了。 柯尼西先生還教了他“看見”的魔術。 顧長安在劇痛中,將視線投向1星球,他看到的景象讓他昏倒在地。 不可認知,無法理解。 不可名狀,無法描述。 顧長安醒來的時候,征服號已經快接近2星球,在他昏倒期間,星艦上出現了一些變化。 好的變化是,在他昏倒后,張伯倫和唐拆了蟲族星艦,帶回了食材和核心主板。 也有令人不安的變化。 張伯倫似乎認為1星球顯示了神跡,越發虔誠,開始一日三次的布道,不論他們聽不聽,他都大聲念誦禱詞,這引發了唐的厭惡,兩個人每天都在爭吵。 顧長安試圖調停,但張伯倫已經進入了無法說理的狀態,而唐在崩潰中,告知了顧長安他與張伯倫的過往。唐原先的人工智能,就是以他記憶中張伯倫少年時的外貌、聲音設置的。 這份心結大大出乎顧長安的意料,也讓調停變得更為棘手。 但次日,唐就找到顧長安,告訴他不必再為他們擔心了。 顧長安遲疑地問“發生什么了?” 唐笑了起來,回答“我受洗了?!?/br> 他的笑容非常平靜,像是覆蓋著重重黑灰的死火山。 唐順從地與張伯倫一起祈禱,甚至主動在二月份假裝過圣誕節,用從蟲族星艦搜出的食材,為四人烹飪圣誕大餐。 謝廖沙小聲對顧長安說,他覺得唐似乎很絕望。 連不怎么關心他人的謝廖沙都察覺到了,顧長安自然也有感覺,可不論顧長安如何嘗試,唐總是微笑著說沒有問題,甚至反過來安慰顧長安不必太過擔心。 在詭異的平靜中,他們靠近了2星球。 流淌著銀沙的美麗星球,在征服號靠近時,悄無聲息地發動了精神攻擊。 顧長安并不清楚唐和張伯倫在幻境中經歷了什么,廖沙雖然在他的關切下給出了回答,但也只是“夢見我沒能保護您”這樣的簡單答案,再追問下去,年輕人就露出了十分悲傷的神色,顧長安不忍心逼迫他。 顧長安經歷的幻境堪稱千篇一律,他以無數種面貌與謝廖沙相遇,愛上謝廖沙,被謝廖沙無數次殺死,輕蔑地稱呼為“非人類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