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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修長的雙腿合攏,腳跟一并,再次鄭重敬禮:“我認為啟示號的失蹤,涉及到人類和類地球的未來。上將,我確認我希望參與這次搜尋任務。我想查清諾亞號和啟示號發生了什么……我想把戰友們帶回來?!?/br> 狄上將垂下眼眸,說了聲“好”。 顧長安再次敬禮,準備轉身離去。 “還有,”狄上將冷淡地補充,“孤兒院傳來消息。伊芙去世了?!?/br> 第4章 先鋒營所在的位置,是類地球最荒蕪的邊界,人造陽光都無法將先鋒營完全囊括其中。 因為仿造光源數年前壞了一個,一直沒有修。 站在先鋒營最高處向北方望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像是吞噬萬物的深淵。 類地球71年1月3日。 23時15分。 顧長安坐在先鋒營高聳的營墻上。他的手中,是今夜晚餐份的營養劑和一個水晶球。 水晶球是伊芙嬤嬤那天送給他的禮物。 第一眼看到的是可以搖晃出漫天雪花的白色顆粒,被這些假雪花遮住的,是半個漂亮的蔚藍星球——地球。 那天拆了禮物,顧長安對著歷史地圖看了很久,遺憾地發現這不是有亞洲的那半邊。 那時顧長安還不知道,更遺憾的是,這是伊芙嬤嬤留給他的遺物。 顧長安晃了晃水晶球,白色顆粒在水晶球中飛舞,像一場迷你暴風雪,然后緩慢平歇,飄飄蕩蕩的落在那半個地球的陸地海洋上。 * 謝廖沙提著行李袋趕赴地下起降層。 在進入建筑前,謝廖沙習慣性向天際望去,卻發現營墻上坐著一個人,背很直,似乎是黑頭發。 雖然看不清,謝廖沙卻莫名感覺那人是顧長安。 謝廖沙轉身走向攀上營墻的陡梯。 “這里很少有人來?!?/br> 顧長安聽到腳步聲,將水晶球收進行李袋中,回頭發現是謝廖沙,于是微笑著說。 謝廖沙回答:“看見您?!?/br> 太過簡單的回答,很對應傳聞中謝廖沙沉默寡言的性格。 若是平時,顧長安會順口接下去,不會讓對方尷尬冷場,但今日他無心于此,只是友好地笑了,沒有接話。 謝廖沙第一次主動跟人搭話,察覺到顧長安心情低落,也不知究竟該說些什么,想了想,認真道:“上一次對戰,您打得很好?!?/br> 出其不意,下手果斷,最終反敗為勝,那一戰就讓謝廖沙對顧長安很是欣賞。 謝廖沙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和顧長安成為朋友。 他從來不曾有朋友,也從來不想交朋友,alpha都想當頭狼,頭狼只需要追隨者,不需要朋友。但顧長安,謝廖沙覺得可以。 顧長安有些驚訝,笑道:“你也很好。如果昨日你我再打一場,可能比那日戰況更精彩?!?/br> 謝廖沙十分同意。 隨后,謝廖沙再接再厲道:“您的名字,很好聽?!?/br> 顧長安回想起什么,溫柔地笑了起來:“我是孤兒,我的名字是星網抽取的,我也覺得很好聽,盡管,我從來不曾見過長安?!?/br> 史冊中的長安,有很多文人墨客描寫過,但類地球上,在冷冰冰的金屬感規劃居住區外,除了荒蕪黑暗,就是為了償還蟲族債務開墾的農田。 “雪滿長安道”,讀起來很美,顧長安卻無法想像出那是什么樣的盛景。 顧長安的視線掃過謝廖沙的發色,淺金色的頭發,淺到近乎發白,看上去有些像雪。 顧長安回禮:“你的名字也好聽?!?/br> 謝廖沙卻回:“我不太喜歡?!?/br> 謝廖沙頭一次對人說起這個,對他來說,甚至是有些反常地長篇大論起來:“我的父母,是在二十年前那場戰爭中犧牲的。他們沒來得及給我取名字,和您一樣,我的名字也是由星網抽取??墒?,‘謝廖沙’是給孩子的昵稱,男人的正經名字該叫‘謝爾蓋’。而且,我們民族的名字,還應加上父姓?!?/br> 星網抽取名字確實不太靠譜,它只考慮重名概率。第一批被星網起名的人只有名沒有姓,名字用完后,才開始加上隨機的姓氏,只要沒重復,它就一直這么起名。 像謝廖沙提到的民族父姓傳統,它是不予考慮的。 顧長安跟著謝廖沙的發音低聲念道:“謝廖沙?!?/br> 第一個音是輕聲,第二個音揚起,第三個音又是輕聲。果然是給孩子的昵稱,光是這么念出來,都好像帶著滿滿的喜愛。 他笑了笑:“廖沙?很可愛不是嗎?” 廖沙。 他叫他廖沙。 謝廖沙愣愣地看著顧長安,忽然道:“您是Rostov(俄羅斯傳統向日葵品種)?!?/br> 顧長安疑惑地回視。 謝廖沙解釋:“向日葵?!?/br> 他的民族,在地球時代,生活在冰封千里之地,擁有最漫長的冬季,和最狂暴的風雪。所以他們熱愛向日葵,金色的,太陽般熱烈的花朵。 顧長安給他感覺,就像是溫暖熱烈的太陽花。 原來是向日葵,顧長安恍然大悟。 顧長安想起小時候伊芙嬤嬤偷偷給他的一顆瓜子,點頭道:“瓜子好吃?!?/br> 謝廖沙似乎被哽了一下,他抬腕看人工智能,提醒:“時間快到了?!?/br> 顧長安低頭確認,利落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