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驟然被點了名字, 下意識攥緊了謝陵的手, 好像在說“我喜歡謝陵”, 可隨即一想，謝陵本來就是自己的了。除了謝陵之外，真沒什么苛求的。

    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還缺什么。

    沈墨軒又道：“我想起來了，我這新得了一對大阿福，雖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但看著挺稀奇的。正好快過年了, 拿出來湊個樂子?！?/br>
    “這個好！那大阿福我看了，討喜得很，而且是一對兒的！”江姑娘應道，約莫是搟面累著了，稍微松了松筋骨。

    沈執怕她累著，可這一屋子的人，除了沈夫人和江姑娘之外，也沒誰會搟餃子皮了，于是偏過臉去眼巴巴地望著謝陵。

    謝陵：“……”

    沈墨軒道：“娘子，可別累著了?！?/br>
    江姑娘道：“無事，大家伙兒高興就好，阿執喜歡吃水餃，我多搟些餃子皮，回頭多包些水餃凍起來，阿執想吃隨時都能吃?！?/br>
    沈執道了聲謝，繼續盯著謝陵看。

    謝陵被他看得耳垂發紅，問了句：“你看我作甚？”

    “哥哥會?！?/br>
    謝陵搖頭：“這個我真不會?！?/br>
    “哥哥會，哥哥什么都會！”沈執堅持，將那根很粗的搟面杖接了過來，往謝陵面前一放，“哥哥厲害，哥哥什么都行！”

    謝陵：“……”

    沈墨軒笑得前俯后仰，忙道：“好了好了，阿執，你別為難謝陵了。謝陵是文官，一雙手金貴著呢，他可做不了這些事的，快別為難人家了，把搟面杖還給你嫂嫂罷！”

    沈執：“

    他會！”

    沈墨軒道：“他不會，別為難人家了，你看謝陵臉都紅了！”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齊刷刷地往謝陵臉上看，謝陵即便再好的修養，也忍不住微微紅了面龐。

    他輕咳一聲，道了句：“阿執說我會，那我便會吧?！?/br>
    之后凈了手，嘗試著搟面皮。還挺有模有樣的。

    沈墨軒大感驚詫：“謝陵，你還真的會??？這是什么時候學的？我怎么不知道！”

    這還是之前沈執逼他學的，還抓著他的手，啃咬他的手指甲，每次謝陵的十根手指血淋淋的，那白面團都能揉成血紅色。

    當然，這些事情也不好同外人道。

    沈執眼觀鼻鼻觀心，搪塞道：“我早就說了，他什么都會，什么都行?！?/br>
    “那也是，不愧是謝陵！”沈墨軒由衷地感嘆一句。

    謝陵的臉更紅了，連脖頸都染上一層霞色，趁著眾人未曾留意，攥緊搟面杖悄然道：“阿執，哥哥什么都會，什么都行？你說的？”

    沈執看著那搟面杖，唰得一下面紅耳赤起來，細弱蚊蠅道：“嗯，我……我說的，嗯，本來就是啊?！?/br>
    “好?！?/br>
    謝陵很簡短地應了一聲，等水餃包好，趁著沈夫人煮水餃，沈墨軒抱著江姑娘回去換衣服，直接將沈執擄到隔間，單手攬緊他的腰，耳語道：“你說清楚，哥哥哪里行了？”

    “就是哪里……哪里都行?！鄙驁桃Я艘а?，怕被別人看見，飛速地湊過去親了謝陵一口，“哥哥，幫我殺了元殊罷?！?/br>
    謝陵的眸色一深，剛要回應，忽聽外頭沈墨軒道：“咦？阿執哪兒去了？剛才還在這兒坐著，怎么一溜煙人就沒影了？”

    江姑娘道：“同謝陵出去了吧，阿軒，回頭你好好勸勸阿執，別讓他做傻事。我看得出來，爹娘都怕得緊?！?/br>
    沈墨軒道：“謝陵都勸不住的人，你同我說又有何用。我倒是相信阿執不會做出弒兄之事?！?/br>
    沈執的神色微微一變，抿緊了唇，等二人出去了，才低聲道：“是不是在你們眼里，弒兄弒父就是罪無可??？他們能殺我，我不能還手，因為我一還手，我就是畜牲。是這樣嗎？”

    “阿執?！?/br>
    “你回答我，是不是這樣？狗咬我一口，我不能

    咬狗一口，否則就跟畜生沒區別了，對嗎？”沈執昂著頭看著謝陵，滿臉認真道：“那我把狗殺了，我吃狗rou也不行嗎？”

    謝陵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這個問題，略遲疑間，沈執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嘴。

    “哥哥，你不要說話，既不要贊同我，也不要反駁我。不管我多臟，永遠臟不到你身上，天下百姓要罵就罵我，我不怕遺臭萬年，也不怕背負千古罵名，我就要一個公道，永世不得超生也心甘情愿！”

    沈執總是如此的，一旦認定了什么事，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

    謝陵竟然一時間無言以對了。

    沈執又道：“哥哥，你知道我現在像什么？”

    “像什么？”

    “提線木偶，我就像這東西，被仇恨cao控了，倘若仇恨沒了，就如同提線木偶斷了線，你猜我的下場會怎樣？”

    謝陵想了想才道：“你將重獲自由?！?/br>
    “不，我將徹底失去生命，對于木偶而言，那些cao縱他的線，可以維持他活動下去，對于我而言，仇恨沒了，支撐我煎熬下去的線沒了，我空蕩蕩的胸膛里還剩什么?！?/br>
    “阿執，你不愛哥哥了？”謝陵驚了一下，抓著沈執的肩膀道：“阿執，你不愛哥哥了？”

    “愛啊，很愛很愛?！鄙驁涛⑿χ?，“謝陵，你看啊，原來愛恨從來由不得我選擇，由愛生恨，愛到極致就是罪孽。如果愛恨嗔癡都是有罪的，我早已十惡不赦了?！?/br>